第133章：提前毕业

刘支书听了叶有华这话就看了叶有华一眼, 他心里也知道, 叶有华并没有什么私心的, 做的这些都是为了老门山好。

可是他想着这事就感觉有些悲哀，这与他这几十年来的思想冲突得有些激烈，往年他都是一心为着老门山的社员们着想, 想着有些事情，既然是不能个人进行, 那就大队来, 为了让大家的日子过得好一些，大队也能帮就帮着一点。

刘支书一直以来都是很敬佩罗科长的, 当年也是罗科长, 老门山才有了目前的样子, 说实话，当年老门山的社员们也是靠着跟罗科长的合作才有了各家的青砖瓦房。后来跟罗科长的合作被公社安排了, 叶有华做买卖也就是让大家的日子过得更好。

可是, 这会, 连罗科长都已经是不得不这般了。

刘支书又摸出烟丝纸片卷了一支卷烟抽了起来，又是过了好半晌, 他才说到，“这事, 大队干部们开会商讨一下吧。”

“刘支书，其实，咱们老门山大家的日子过得挺不错的。您要是觉得这个法子不妥当，作罢就是了。”叶有华看得出来刘支书并不是很愿意的样子。

刘支书拍了拍叶有华的肩膀, “我不是觉得这个法子不行，我是觉得，咱们明明的是做着好事情，为的都是让大家过上好日子的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

叶有华这才明白过来的，原来刘支书是为了这个才这般黯然的，他想了想，找出来一句话来宽慰刘支书。

“眼前肯定只是一时的，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刘支书勉强笑了笑，“也许吧。或者明年就好起来了。”

其实这话有些勉强了，只说一开始的时候，只是孩子们考大学政审得比较严格，那会大家还想着这事怎么这么严格呢？

现在才是越来越严格了呢。

叶有华不大会宽慰人，事实上，他听妻子说过将来的事情，甚至都没办法说出一些更振奋人心的话来宽慰刘支书。

等到真的开例行会议的时候。

大家听到了叶有华带过来的好消息，大家就只顾着高兴了。

“还能卖出去咱们的东西啊。”

“只可惜不能拆零碎来卖了，不然那才是最划算的呢。”

“有得买家就好了，挑什么呢？”

“对啊，这不是挺好的？”

“这样一来，咱们大队部的账都不想再想法子了，直接平了就是了。”

叶有华看着一群兴奋不已的干部们，又去看了看刘支书，大抵是这几日已经想开了，现在刘支书的神色看不出来什么了。

大家兴高采烈地把事情给讨论了讨论，然后叶有华才叫他们给停了下来，“既然往外头的买卖不能做了，那咱们得跟京都申沪沈城穗城洪城等几个买家那边去说一说。”

“这么搞，以后要是能做买卖的时候，这几个买家还能不能再接上来呢？”听了叶有华说到其他的买家，大家就高兴不起来了。

这个问题大家听了就担忧呢，“这会是没办法了，毕竟咱们要听从上面的规定，可是，将来有办法了，这几家买家能理解咱们吗？以后还能接着合作么？”

“这买家肯定以后恐怕也是再做不起来了吧？”大家想一想就把刚刚的喜悦全部给散得一干二净了。

叶有华的面色平和，虽然这些买家大多都是他跑回来的，这么来他也有些遗憾。但是，能跑回来一次，也就能跑回来两次，再说了，“这事，我想，他们应该也已经有收到了通知了，大抵也能够理解咱们的。再不行，将来能做买卖的时候再找其他买家就是了。”

这事情也算是说妥当了。

朱娇娇听说大家听了罗科长这边的私下订单就高高兴兴地，她有些摇头，“我估摸着也就能够做这一两年的吧。”

“没事，能做多久就做多久。”朱立勤倒是觉得没什么，“前年咱们还担心去年的买卖都做不了呢，一直到今年不还做了买卖？还有罗科长这边，咱们哪怕只是做这一单也是可以了。”

叶有华也是这么想的，“咱们这一次也跟捞到了似的，将来那还是什么都不确定的，你不是说供销社最后还会取消么？想那么多做甚么呢？”

第二天上午，叶有华先给罗科长打了电话，拜托罗科长帮忙引见一下门市部。

罗科长高高兴兴地答应了下来，还约了下回一起去吃饭。

跟罗科长把事情给谈妥了，叶有华才往各自买家打电话。

第一个电话打的就是京都的苏科长，这么些年来一直往来做买卖，苏科长一听就听出来了是叶有华，“是叶队长啊。”

“你不打电话过来我也要打电话给你了。”苏科长说着说着就有些叹气，“咱们这边跟你们老门山的买卖今年腊月就要停了。”

叶有华也不意外苏科长这么说，“我知道，这些年来劳你照顾咱们老门山了，将来有机会咱们再继续合作？”

“成啊，将来有机会咱们一定再合作。”苏科长没想到叶有华的消息也灵通得很，他之前还觉得取消订单有些不好意思呢，毕竟这事突然得很。

叶有华再三感谢了苏科长的照顾，这才把电话给挂了，一个个地往出打电话。

他们老门山找的买家都是大城市的买家，所以收到什么消息比他们老门山还要快很多，叶有华这些个电话沟通得挺顺利的，大家客客气气地取消了合作，又口头约定了将来能继续合作的时候一定继续合作。

倒是穗城那边的钢厂还说了个叫叶有华想不到的消息，“上个月月初，过完中秋节没多久，咱们这里还有个出口商品交易会呢，唉，想不到啊。”

上个月月初那就是公历十月初了，还真的是过完中秋节没多久。可咱们这边却又限制了买卖了呢，叶有华还有些蒙圈，但想一想也明白了，大抵还是以国营企业为基准的。

叶有华把电话打完，联络资料一起收集起来，这些资料要烧他是舍不得的，留在明面上也不行，他得全部都藏在家里的秘密小地窖里。

叶有华把这些事情经安排好了，也就放下了。老门山还是继续一边忙着农活一边忙着水利。

但是老门山注定今年冬天不会平静，过了半个来月，好几个在昭州市区以及省城读大学的孩子们竟然跑了回来。

直把家长们给吓了一路，叶有华倒是想到了一件事情，老门山的孩子们都是善良诚实的好孩子，会不会是因着到处都是小将们才把孩子们给吓了回来的。

毕竟桥南中学那边也有些不平静了，推迟的考试再也没有通知说要开展开来，京都那边一直不停地接见着小将们，桥南中学的课也上得有些稀松了，队里好些初中高中的孩子都回了家里帮忙做农活了。

现在素璎和成忠也都已经不去桥南中学了，天天留在大队里，虽然孙工那边隔一天两天的会给他们补一些课外课程，叶有华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想着法子给孩子们找事情做。

后来才想到了一件事情，最近报纸上不停歇发表地都是些抄字文，还有就是语录了，叶有华把第一版的语录都给抄了下来，叶有华就叫这些孩子们把这些语录轮流在广播室里广播着。

一是让社员们对语录更熟悉一些，反正大家都是需要背诵这些的，叶有华权当未雨绸缪吧。二也是给孩子们找些事情做，免得叫他们一个个心思惶惶。

这会竟然就连市区跟省城的大学生也跑了回来，叶有华就又忍不住地想要叹气了。

叶有华的猜想是对的，孩子们是不敢呆在学校里了，说起这些事情大家还有些心惊胆战的，“太可怕了！后来学校还发了通知，要求大家都要去参加活动。还听说好些学校在十一月底跟十二月初给那些已经毕业的高中生初中生发复课通知，就是要他们跟着小将们一起活动。我们实在不敢参与这样的活动，只得以给农村做贡献的名义回家来了。”

叶有华都不忍心听，什么老教授被揪上台，什么动手殴打动脚直接踹，还有一些忍受不了侮辱的老师直接跳楼了。这就是出了人命了，偏偏没哪个小将们在意，所以孩子们哪里还敢呆得下去？

叶有华问他们现在就回来了，大学怎么办呢？

“我们是文科专业的，跟老师说，要回农村做贡献，老师就把毕业发给我们了。”

所以这一群回来的孩子才读了一年两年的大学，就已经是大学毕业生了。

“在老门山务农当然是可以的，老门山的孩子们回来大家都欢迎。不过，你们既然已经有大学毕业证了，务农还是有些可惜了。我想着，你们可以在县城那边的工厂有招工的时候去试一试，当然，县城招工不那么容易碰上。”

“但是现在好些生产大队都有学校，听说也有些学校需要老师的，你们也可以去试一试，虽然是小学，但这也是做老师呢。咱们门山小学的唐老师和顾老师也都是读过大学的，也是做的小学老师。”

“要是真有心想去做老师的，咱们门山小学还一直开着课呢，跟着唐老师他们去取取经，或者也试着上几节课，累积一些经验。”

这些话是真心实意地为孩子们着想的，别说家长们听了感激，哪怕就是几乎算是从学校逃回来的这些孩子们也是挺感激的。

虽然他的话算是把这一群孩子们给宽慰好了，叶有华自己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的。

可是大势所趋，他也无能为力。队里还有些事情需要他来关心呢。

老门山不能继续做买卖的事情是不能藏着不说的，毕竟周边大队一直都有请老门山代售。于是有跟周边大队挂亲的社员们得了干部们的吩咐早早地就把消息给说了出去。

别人听到这事可真的是受了很大的打击，往过去几年，大家跟着老门山一起做买卖，赚得也不少，这会听到了这消息，受了打击之余不得埋怨一两句么，可是这事埋怨有用吗？

他们敢说着埋怨话，老门山的社员们却是连这埋怨话听都不敢听，“上回突击检查你们心里就没个数？什么话都敢乱说？”

上回突击检查，说起来，除了老门山算是平平安安地过了这一关，周边大队的损失都不少，家家户户那些个祖宗家先都被小将们直接从堂屋正墙上扯下来，然后砸了个稀巴烂，砸烂之后又被小将们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干净净的。

这事老门山这边之前也有通知过的，都说了是报纸上的消息，可是大家不怎么信，这不信的后果就是祖宗们都不得安宁了。

所以这会听了老门山社员们这话，受过一次教训的人也就把剩下那一串的埋怨话给掩在了嗓子眼里了。

到底还是忍不住要打探打探地，“买卖不能做了，那你们老门山那些猪呀鸡鸭鹅呀鱼呀要怎么办呢？总不可能自己吃了吧？”

“怎么可能自己吃？要吃也吃不来啊。”只说养鸡场那可是一整座山呢，再怎么小，那座山也有几十亩大小，种桃树占的地也不多，毕竟就占一个树杆的地，其他的都是种了一些草籽养鸡的，一亩地至少也能养一千五百只鸡，几十亩地，可想养的鸡有多少呢。

还有鸭跟鹅和鱼，都是在水库那边养的，老门山的水库，那多大啊，就算每回捕鱼的时候都只捕大鱼，产量也不低呢。

当然，具体数目肯定是要瞒外人的。再怎么瞒，报出去的东西也不少呢。这么多东西，怎么可能老门山的社员们自己给吃下呢。

“那你们怎么处理？不是不给卖了么？”为了自家生产队的将来，大家都打探了起来。

老门山的社员也没有瞒着，“猪跟卤菜加工厂签了合同，不过他们那边只收净猪，猪头猪骨板油不要的。鸡鸭鹅咱们准备跟县城的门市部合作。”

“卤菜加工厂不收你们的整猪？”之前卤菜加工厂那可都是收的整猪的，听了这话的人自以为得到了什么不得的内幕了。

早些年就听说，老门山得罪了卤菜加工厂，果然，卤菜加工厂这是在整治老门山呢。

老门山的社员听了这话微微一笑也不多说，其实心里也得意呢，加工厂那边咱们老门山结账跟大家可不一样呢。

剩余的东西，要说板油量大用不了那么多，可是板油已经有找到买家了的，至于猪头，猪头肉老门山早就会腌制了，猪骨头，家家户户的蘑菇房长年不熄火的那瓮老骨汤正好用得上呢。

这个冬天虽然不用跟外头做什么买卖了，但是老门山还是有些忙的。

猪可以晚点宰杀，那些鸡鸭鹅鱼得提前熏制呢。

叶有华把数量统计出来，又叫队里好些年轻人去打听一下周边大队的产量如何，虽然这些东西要悄悄地出给罗科长，但门市部那边出的量也不能太少了，毕竟大家都知道老门山这些家禽家畜养得好呢。

周边的消息还是很好打探的，周边大队不似老门山，养猪场养鸡场都是围起来的，要打探可不容易，除非是进了场子里面去看。

鸭跟鹅养得水库边的山上还有人值守的，就是龙门大队那要过来打探也不容易，至于鱼，都养在水库里呢。

把周边大队的数给打探出来了之后叶有华跟大队部的干部们商量了一下，统一了一下意见，到底比周边大队出的最多的数要多出来多少也算是正常。

“多一成吧。”有些干部如是说到，大家担忧被扣富农的帽子，真的是恨不得什么都藏起来交易。

“一成肯定不行。”叶有华先就给否决了，“咱们老门山可是跟公社有申请了养殖场的，只多一成的量，咱们这这养殖场就显得有些太没用了。”

“可是，出的数量太多了话，咱们的收入就不好说了。”

叶有会想了想，“鱼的数量咱们可以尽量少报些，毕竟别处的水库池塘养鱼也是没有什么产量的。但是鸡鸭鹅跟猪的数量，咱们至少要比别个生产大队多一半的数才成。”

“这么多？”大家听了就有些着急了，“那账上不会显得太多了么？”

叶有华就扬手示意了示意大队会计于正浩，“于会计，您怎么说？”

“我觉得叶队长说的是可行的。”于正浩被点了名之后还是慢悠悠地说话，“我觉得报的数比外头最多的数多一半不过分，咱们老门山也不会太显眼。说起来是别处要多一些，可是，咱们老门山的人多啊，平均一分，也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