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继藩微笑道:“我这不过是尽人事罢了,莫卧儿国,说他们是北元残余,也不为过,是该给他们一点警告。”
王不仕点头:“是,下官这就去办。还有一事,就是退赃的时候,张家老是来闹……”
张家,自是寿宁侯和建昌伯。
他们投入了接近两百万两银子。
而今,只给他们退一百二十万两,张家兄弟咽不下这口气啊,一百二十万两,可是够他们吃几十万年的粥了。
方继藩自是一点不意外的,摆摆手道:“不要理会他们,他们闹不出什么来的,实在不成,找十个八个御史弹劾他们贪婪无度。”
王不仕倒是有点意外了,想不到方继藩也有找御史来弹劾别人贪婪无度的时候。
从前,这位齐国公,可是御史们的众矢之的啊。
他很干脆的点头:“不到万不得已,下官定不会这样做,不过他们若是还闹,自然也就不会客气了。”
二人商量妥了,王不仕便松了口气。
其实……他越是跟着方继藩,越觉得方继藩深不可测。
须知道,任何的差事想要办好,是极难的,因为有差事,就会有利益,牵涉到了利益,任何一个衙门都难免会有数不清的扯皮,会有各种的欺上瞒下和推诿。
可方继藩退赃,直接调用算学院和西山钱庄的资源,不需经过任何一个衙署,反而是顺畅无比。
那些算学的生员,还有钱庄的人员,统统规矩得很。
这是王不仕最为佩服方继藩的地方。
…………
“陛下……陛下……”
萧敬疾步入殿。
这新的大明宫,占地极大,有无数的宫阙,可在这诺大的宫城里,弘治皇帝坐拥广厦千万间,却几乎在任何时候都在奉天殿里。
弘治皇帝此时正埋头批阅着奏疏,听到声音,这才抬头看了萧敬一眼:“何事?”
“方才……咱们内帑的银子……退回来了。”
弘治皇帝颔首点头:“多少?”
“一百一十三万两。”
“不是一百二十万两?”弘治皇帝微微皱眉。
少了八十万两,他心已疼了很多天了。
可是现在怎么还少了七万两?
“结算的人,在将小额的赃物退还之后,再将结余的银子统统进行了折算,结果发现,剩余的银子……”
弘治皇帝就明白了。
先紧着小额的,接着就是……有多少算多少……
弘治皇帝觉得自己心疼得厉害。
这一来一去,亏死了。
虽然,这事儿只能怪自己,可是……
好吧,作为皇帝,他也是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弘治皇帝摇摇头,叹息道:“嗯,朕知道了。”
“陛下,这些银子,是入库,还是送西山钱庄,又或者……”
“暂时先入库吧,内帑现在银子是多,可现银却是太少了。那陈政,会审了吗?”
萧敬便道:“审过了,拉下了三十一个命官。”
弘治皇帝面无表情的道:“果然是如此,朕就知道,凭借他一个商贾,区区一己之力,怎么能弄出如此大的动静。”
“还趁此机会查出了……一条走私的商队……”
现在大明的海禁,只在半开放的状态,船队自是可以出海,可大多却是官船,哪怕是海贸,现在也是四海商行负责。因此,走私还是有利可图,虽是比之从前,要收敛了许多,可只要有利,终究还是禁不住的。
弘治皇帝脸色肃然起来,道:“是天竺至大明的私船?”
“正是。”
弘治皇帝点头,默不作声。
大明与天竺,相隔甚远,天竺诸国,也非大明藩属,自然而然,也是徒呼奈何。
弘治皇帝叹了口气道:“此事能有一个结果,已是万幸了。”
“还有一事,寿宁侯和建昌伯,今儿又跑去皇后娘娘那哭诉了。”
弘治皇帝冷哼一声,才道:“别理他们,皇后也是有大局的人,昨夜还和朕说起此事,对她的那两个兄弟,可谓是咬牙切齿,那两个混账,真是一丁点儿的亏都吃不得的。”
弘治皇帝一摆手,他突然心念一动:“朕吃了这个亏,方知朕有太多的失察之处,找个日子,陪着朕,在这京师走一走吧,又或者………”
他略有所动,想知道这退赃之事,到底是否报上来的这般顺利。
于是弘治皇帝继续道:“择日不如撞日,那张家兄弟总是喊着不公,不公,朕倒要看看,公道不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