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很多人来说,有些改变逼不得已,他们不得不做。
可,对于墨上筠而言,那些不重要。
她有不在乎的资本。
现在就有。
只是她近期的压力有些大,她想处理好成为队长后的每一件事,所以自己不容得自己任性。
“好吧,”墨上筠说,“不过空降之后,总归要走一段弯路。”
阎天邢挑眉问:“你又不是第一次空降的人,现在走过多少弯路?”
墨上筠一愣,然后笑着问:“我在你印象里是这样的?”
见她笑得慵懒随意,阎天邢眸光微闪,没有理会她的调侃,而是轻声道:“想多做点事,就得把路给走直了。”
他的声音倏地温和柔软,夹杂着风雨声飘落到墨上筠耳里的那一瞬,给人一种极不真切的感觉。
她停顿几秒,恍然回过神来。
而这时,阎天邢已经举着伞,转身往招待所方向走去。
挡雨的伞一移开,微凉的雨水便迎面而来,密密麻麻的雨洒在脸上,痒痒的,凉凉的,墨上筠不由得闭了闭眼。
然后,墨上筠轻笑一声,朝阎天邢的背影喊:“前辈!”
阎天邢脚下步伐一顿,但他没有停留。
墨上筠抬腿,加快速度跟上阎天邢。
……
墨上筠不是跑着来的,而是走着来的。
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近,但一点都不急切。
军靴踩在地面是有声响的,尤其是在这种雨天,而落在阎天邢耳里,脚步声似乎显得更加清晰了些,风雨之声莫名地远去了。
最后,墨上筠来到他的身侧,穿着雨衣钻进他的雨伞之下,雨衣上的水沾了阎天邢一身。
天气不算凉,但这水黏在身上,倒是让阎天邢的感官敏锐了一些。
他不由自主地偏头去看毫无避讳走至他身侧的女人。
一身作训服藏在雨衣下,因身材纤细而不显得臃肿,雨衣在她走动时晃动还有那么些飘逸的感觉——她总是能把最简单的穿出那么点酷帅的味道。
准确来说,是她自己的味道。
没有戴雨衣连着的帽子,作训帽之下暴露出来的发丝都被打湿了,脸颊、脖颈上有水珠滑落,顺着滑到她的短袖衣领上。
她连外套都没穿,只穿着背心和短袖。
在阎天邢打量她的时候,她忽然抬起头来,理所当然地问:“不是一起回去吗?”
阎天邢稍作停顿。
下一刻,他拿伞的手微微倾斜,将墨上筠罩在雨伞的庇护下。
“阎前辈?”墨上筠唇角勾着抹浅笑,故意朝阎天邢喊道。
“……”
对于这种近乎戏谑的称呼,阎天邢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
墨上筠耸了耸肩,稍微有那么点扫兴,但这也无法影响她此刻的心情。
墨上筠问:“我可以做很多事?”
这是一个很空泛的问题,你甚至都不知道她在指什么。
但是,阎天邢却奇迹般地领悟到墨上筠的意思。
她曾有过一段很迷茫的时间。
不是对自己没有目标,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不是不知道她可以做什么。
可是她的选择太多了,多到让她挑得眼花缭乱的地步,所以她没有长期的目标,她只能着手于眼下,一件一件的做好她短期内能做到的事。
偏偏她又是满脑子问题的人,所以她总在追求意义。
她尽量做好可以做的事,让每一件事都没有白做,但有一点——一个人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改变不了太多的事的。
别人觉得她一帆风顺,但她总在自己的世界里碰壁。
师父的牺牲,团长的牺牲,陆洋的牺牲……
这些亲自经历过的事,让她总是质疑自己——她改变不了什么,真遇到一些事的时候,她总是无能为力。
这些都是他在接触墨上筠时看出来的。
只是一部分罢了。
可以想象,她想一直想改变“无能为力”的现状。
所以她才会选择去907,在那之后又选择同意来GS9……
她怀着希望来的。
最纯碎的希望,她所做一切的初衷。
“嗯。”
阎天邢应了一声。
墨上筠问:“需要多久?”
需要多长时间,她才可以真正胜任队长的职位。
需要多长时间,她才可以跟他真正处于并肩的位置。
阎天邢盯着她看了三秒,最后肯定地说:“看你自己。”
“哦。”
墨上筠一抬眼,又笑了,浅浅的笑意从眼底扩散开来。
虽然跟阎天邢处于同等的职位,但墨上筠依旧不会平等地看他。
他总是让她仰望着。
他是她的目标,亦是她的信仰。
她从未有过这种心甘情愿的感觉。
也正因如此,她是那么的……怕辜负了他。
回到招待所的时候,墨上筠的雨衣已经顺利让阎天邢的外套半身湿透了。
墨上筠后知后觉。
——为了方便行动,每个人都分配有雨衣,但今天准备雨衣的战士算错了一份,就只能拿雨伞来凑数了。
阎天邢是第一个接过雨伞的。
所以,他没有雨衣遮挡。
看着阎天邢被打湿的外套,墨上筠心想要不要说句场面话什么的,好歹意思意思,不过阎天邢倒是没有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做什么?”阎天邢奇怪地看了眼一直盯着他肩膀的墨上筠。
墨上筠实诚道:“你的外套,湿了。”
阎天邢直接问:“你想把它捂干吗?”
“……”
本还想着问他要不要用吹风机将其吹干的墨上筠,立即闭嘴。
德行!
这男人哪哪儿都好,但有一点——忒不会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