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陆远的安抚,文渊阁内的众人也逐渐冷静下来,心神一定,这件事的条理也就清楚许多。
嘉靖没想打仗,要是真打算打仗,那张治和徐阶的报信根本就送不来。
都知道这俩人是江南党,嘉靖连通风报信的渠道都不封锁,京城也没戒严,如此松散哪里像是打仗的样子。
就仅仅只是威慑罢了。
这种伎俩放在大明有些超前,但陆远穿越前见过多少?
老美的惯用手段了。
动不动就是一个航母编队停你家门口,然后战斗机、轰炸机满天飞,没事闯闯你的领空、领海。
一直在用武力威慑的方式争取在谈判桌上加一点筹码罢了。
话音落下,其他几位九卿也是马屁话迭出,将个朱定燿夸得局促不安,连连自谦。
“那我就在这等。”
内阁阁臣、地方官员勾结藩王这是想要做什么?
二次靖难吗。
所以嘉靖这么做,陆远只觉得好笑。
这简直就是废话,朱元璋活着的时候怎么可能会提及关于后代子孙去孝陵祭拜他的事。
但此举不能改变事实,其父兴献王仅为藩王小宗,如何可加皇、帝尊号,自古以来无有此例,更无有继统不继嗣的先例。”
“当年成祖靖难坐了天下,后迁都北上去了北京,唯恐各地藩王和南京有所联系,因此定制不许藩王往祭孝陵,生生割断了太祖子孙拜祭太祖的亲情,《皇明太祖宝训》中可没有一个字提到过,不许子孙祭拜太祖吧。”
张居正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张四维身边,惹得后者一阵苦笑:“师兄,岷王才刚到,最少也要聊一两个时辰,您要不先回吏部,等忙完我让人去请您。”
凡事都是能谈的,区别只在于哪一方更强势哪一方去迁就罢了。
“有太傅掌着舵,大家心里都踏实。”
——
吏部值房,张居正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清澈的蓝天拧眉深思。
“太傅突然将小王请来南京,是有要事吧。”
“那太傅,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陆远翻看了一下岷王世系的记录,摇头叹气:“王爷苦啊,代代就蕃都是在这些苦寒之地,反观成祖当年靖难之后,倒是他的子子孙孙都封蕃在了江南富庶之地,如此厚此薄彼,实在令人心寒。”
但就这般让陆远抓住了漏洞。
更何况,朱元璋活着的时候也不知道朱老四能有那么大本事推翻他给朱允炆留下的铁桶江山啊。
“开辟基业曰祖,承继基业曰宗,我大明朝的江山社稷是太祖爷开辟的,自太祖宾天之后,一没有亡国、二没有毁庙,神器更没有假手于外姓之人,后继之君哪一个敢称祖?”
“我大明朝是太祖爷留的江山,不是成祖爷,祖制祖制,依的也是太祖的制,不是成祖,话再说回来,我大明朝的太宗皇帝怎么就成了成祖?他是谁的祖?难不成,他不是承继太祖爷的江山吗?”
“见过师兄。”
朱定燿瞬间就闻到了不对劲的味道。
“太傅会同九卿在会见岷王,暂时不便见客。”
“王爷大义。”
专业术语南京九卿们不懂,但不妨碍他们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之前心慌意乱手足无措,现在看清本质也就自然不会再恐惧。
“太傅言重了,为国朝戍守地方也是小王的责任。”
陆远一拱手:“倘使天下藩王皆能如王爷这般我大明朝何至如此今日,素闻王爷少年英明,贤德之名美誉地方,下官等便神仰日久,今日一见方知传言远不及当面。”
他怎么敢!
又是谁,给了这位刚刚袭爵的小王爷撑腰打气,能让其无视祖制国法,大胆行径。
就朱老四这个庙号的合法性提出了公然质疑。
这是要搞第二次大礼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