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那一刻，他心跳加速，似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一般，满心满眼看着这张脸，热血沸腾的、痞里痞气的、冷若冰霜的、还有——笑意盈盈的，然而嘴角还未扬起，霎那间，昨晚男生扑到她怀里而她宠溺无限的一幕就这么毫无征兆地闪过脑海。

蓦地，那颗前一刻还在为她剧烈跳动的心就这么平缓了下来，像被人冷不丁地从头到尾泼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嘴角渐渐晕开苦涩，她的怀抱会向其他人敞开，她也会像躺在自己床上那样躺在另一个人身边。

他，季瑾瑜，并不会是唯一的那个。

他还记得八岁那年，本来是他的生日，然而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不是为他准备的。那天家里邀请来的宾客很多，很热闹，然而只有他和他们格格不入，站在他们旁边却眼睁睁看着母亲听着来人夸赞哥哥笑得合不拢嘴，明明自己就在他们眼下却从未有人看到他。蛋糕很大很高很精致，却不是他喜欢的口味，因为自己不够高吹蛋糕的人变成了哥哥，明明他都把“我去拿把凳子”说出口了的。

想到这，那双本熠熠生辉的水眸忽然就黯了下去，刚抬起的手像是失去了所有勇气，慢慢缩了回来。

他苦笑，不该奢望这些的。

然而，下一刻，手腕被抓住。抬眸，只见女人睁开了双眼，眼底有着不正常的猩红，深邃如寒潭的眸紧紧锁住他。

“你要离开？去哪？”嗓音有些喑哑，大概是刚醒来的缘故。

季瑾瑜咬了咬下唇，视线落在她脖子上的红痕上，忽然觉得好笑，“我去哪不关你事。”说着就要挣开她的束缚。

“不关我事？你再说一遍，嗯？”女人压下心中那股不快，眉头深锁，“你是我的人，这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

闻言，季瑾瑜错愣，不敢相信他刚刚为之心动的女人居然会是这么一副无赖霸道的模样，对上她的双眸，嘴角的讽意越来越大，“不过一夜情而已，沈大小姐要是想要玩男人就別挂着负责的口号玩，我最恶心你这种人。”

手腕倏然一紧，“你恶心我？”

墨溪没有想到换来的竟然是这个结果，阴狠地盯着他直直看进他深处的灵魂，忽然怪笑一声，“我他妈就不该救你，恶心是吧，那就一起恶心！”

“你做什么？！这是在医院，放开我！唔唔——”

笃笃，门口传来不重不轻的敲门声，“你好，到时间换药了，我进来了。”

小周护士等了有一会没等到人回应，便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推开门一看就发现里面的空气有点不对劲。

看到里面坐在床边衣衫微乱的女生不由得疑惑地皱了皱眉，不过很快她想起昨晚值班的小赵跟她说有个女生要来看护，看来应该就是她了。

礼貌地对那女生点了点头，便推着医护车走过去，然而到了床前却发现她的病人竟然红了眼框，嘴唇也是红肿肿的，一副隐忍不屈的模样。

这个情况……

小周护士默了默，脸不红心不跳地替他换上新的点滴瓶，准备在他手背重新插针时却看到了他握得死死的拳头，她愣了愣，余光瞄到一旁的短发女生身上……

不自觉地摸了摸手腕上的手镯，她总觉得需要做些什么。

“请问你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我……”季瑾瑜没有想到护士会出声，他抬头看了一眼她，又把视线定在身边的女生身上，目光触及她眼底的深意，被子下的手又握紧三分，“没有，谢谢。”

“额，那好吧，有事按铃。”

门又再次关上，病房里又再次落下沉寂。

这次他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扯过被子看都不看她，红着眼眶用手背固执地擦着嘴巴。

这一幕落在墨溪眼里额角猛跳，垂在一边的手紧握堪堪止住那翻涌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