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路上,沈庭生问得最多的问题,就是:“你累不累?要歇会儿不?要不我背你吧!”
“渴不渴?先喝口水,要不我背你吧?”
这时候他们大概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幸好月色还不错,借着月光还可以看得清眼前的道路。
“你是不是很想背我呀?”听得耳朵都起茧了,谢华香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累的话我就背。”沈庭生说。
“我不累。”谢华香哪里舍得啊,现在生产队里的活儿虽然不重,可他也是干了一天的活的,大晚上的再走那么远的路已经很辛苦了。
沈庭生没吭声,走着走着,他突然把挑着两个空箩筐的扁担往谢华香的肩膀上一压,然后一个大跨步走到了她的身前,半蹲下|身子,双手往后一抄,就霸王硬上弓地把谢华香给背了起来。
谢华香惊呼一声:“哎,你干嘛呀!”忽然又笑了起来,“你既然这么想背我,干嘛不早点说呢,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呀,你说了我就让你背了呀!”
沈庭生似乎有点恼羞成怒,闷声道:“别说了。”
谢华香伸出柔软的双臂搂住了他的脖子,盯着他的耳根看了一会儿,如果现在的光线够亮,也许可以看得出来那里早已经红成一片了。
想着她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指捏了捏他的耳朵,果然入手之处一片滚烫。
“别乱动,再动就把你扔下去了。”沈庭生凶凶地说。
谢华香笑嘻嘻地:“我就动怎么了?你才舍不得扔呢!”话虽如此,她还是乖乖地趴伏在了他的背上,年轻的男人在这个时候肩膀还有一些单薄,由于劳作了一天而带着些许汗味,但谢华香一点儿都不觉得难闻,反而是满身心的依赖和满足,这是一个能让她感觉到无限安心和沉静的肩膀。
把耳朵贴在他的背上,还能听到沉稳而有力的心跳,伴随着他的脚步声,踏实而安稳,就像他们的生活,不急不躁,一步一个脚印,稳稳地走向美好的未来。
不知不觉的,谢华香就睡着了。
感觉到身后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沈庭生微微一笑,双手用力向上颠了颠,把人托得更平稳了,其实她真的很轻,轻得就像一根羽毛似的,丝毫不费力气,可是却不停地在他的心尖撩拨着,让他的心酥酥麻麻的,像是一直在温暖的云端漂浮着,如果可以,他愿意一直这样背着她走下去,走到地老天荒。
不知道睡了多久,谢华香突然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居然一直让他背着,她本来是打算撒一会儿娇然后就下来的啊,怎么就给睡着了呢!
她连忙挣扎着跳了下来,心疼不已:“你怎么不叫我呢!累不累啊!”
“不累!”沈庭生傻傻地笑着,“你这么轻,背到县城都没事。”
谢华香嗔怪地拧了一下他的手臂:“真是个傻子。”
远处已经远远可以看见星星点点的灯火,县城快到了,两人加快了脚步,这时候是晚上的八点多,街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突然出现两个挑着箩筐的人,也算不上太突兀。
谢华香带着沈庭生来到廖淑芳的小饭馆,门缝下面还有光亮透出来,她上前去敲了门,廖淑芳很快就来开门了:“谢妹子来了呀!”
“淑芳姐,我们这个时候来没打扰到你吧?”
“打扰什么呀,快进来吧,小鸡崽已经弄来了,有六十多只呢,公的有五六只,其他的都是母鸡,养上几个月,光是鸡蛋就吃不完了,哟,这位是?”
“这是我未婚夫,叫沈庭生。”
沈庭生立刻客客气气地问好:“淑芳姐好。”
“好好好!”廖淑芳笑着点头,“小伙子可真是一表人才啊,难怪谢妹子千里迢迢地也要过来投奔你。”谢华香之前大概跟她说过自己的事,所以她知道两人的关系。
“淑芳姐过奖了,我就是一个普通农民,她能看得上我 ,是我的福气。”沈庭生谦虚地说。
“你们俩啊,都有福气。”
这时谢华香发现,原来屋里还有一桌客人,正在推杯换盏地,吃得好生热闹,她不由得有些迟疑:“这个,会不会不太方便啊?”
“没事,快过来,小鸡崽在这儿呢!”廖淑芳领着她们去院子的一角,那里用到人腿根高的草席围了一圈,顶上还用草席盖上了。
廖淑芳掀开草席,谢华香探头一看,里面垫着厚厚的一层稻草,稻草上面是几十只黄绒绒的小鸡崽,叽叽喳喳地挤成一团,见有人来了,全都仰起头,更加用劲地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