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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使……徐大使……”
有人匆匆的,到了一处柴房。
徐经正不安的在柴房中提笔记录着近日的讯息。
这是徐经的习惯,出海之后,每一日的风闻,都要记录下来。
这几日,他都焦虑不安,忧心忡忡,一面要布置防御,以防止佛朗机人的继续偷袭。
根据他的刺探,这一支的舰队,是佛朗机人口里所称的无敌舰队。
这支舰队,几乎是佛朗机历史上,规模最大的舰队,且因为佛朗机人,相互攻伐,更有不少岛屿之国,海战频繁,对于海战的技术,以及战船的建造,几乎是一日千里。
他们的造舰观念,都以实战为主,配置了大量的火炮,战斗人员的作战经验,也是极为丰富。
平日里,大明舰队,遭遇的敌人,多是一些孤零零的佛朗机舰船,或是以货运为主的寻常商舰。
而这支舰队,乃是佛朗机西班牙国的底牌。
佛朗机登岸作战的士兵,采用的则是西班牙方阵,挑选的都是职业的正规军马,日夜操练,方阵源自于数百年前,可这数百年来,却不断的根据实地作战,进行改良,其战术,堪称巅峰状态。
此次突袭,完全是在新津五无备之下,且对方训练有序,进退自如,实是可怕的敌人。
既然明白了对方的大致实力,清楚了对方的作战方法,那么……未来就必须在黄金洲,建立一支与之匹敌的武装,只是……如何供给,怎样编制呢?
徐经吁了口气,此刻,回过神来。
是医学院的人来了……
徐经心一沉,心里咯噔了一下。
不会……出什么事吧。
鲁国公已经昏迷了小半月了……现在……只等噩耗了。
徐经脸色苍白如纸,咬着唇,他快步的走出了柴门。
果然,是一个医学院的护工,这人道:“徐大使,鲁国公……醒了……”
“醒了……”徐经一呆。
他目若呆鸡的伫立着,竟是恍惚。
“徐大使快去看看吧。”
徐经这才头重脚轻的随着那护工,快步至医院,而后,到了一处养伤的蚕室。
这里头,是一股刺鼻的酒精气息。
方景隆赤着身,身上擦满了针,针的另一头,连接着另一处的葡萄糖液。
此刻,他眨动着眼睛,浑身的剧痛,让他动弹不得。
许多的伤口,已经结疤了。
当初,是靠着输血,才救下了他这条命,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昏迷,在当下的技术条件之下,他早就该死了,或许是上天的眷顾吧。
感染的伤口,大夫们立即进行手术,割掉了腐肉,昏迷过去,可以用输液,来补充身体的养分,在昏沉沉之中,仿佛一场无尽的噩梦。
这噩梦里,唯有那走马灯似得方继藩和方正卿的画面掠过,方才使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要坚强,要活下来,还没有看着正卿娶媳妇,没又看到……方家的后代降世呢。
还有方小藩,她再过几年,差不多要嫁人了吧,她一直都在宫中,却不知……不知……如何了。
他终于醒了,顿时想到了自己倒下之前,身边一个个护卫着自己的卫士,他们疯了似得,保护着自己,为自己抵挡了一次次致命的伤害。
这些老兄弟……
方景隆没有哭,他只无力的张着眸子,别人还欠着自己的债呢,血债,需用血还。
徐经匆匆进来,拜下:“学生……见过师公。”
徐经双肩微微耸动,却是……哭了。
这是奇迹啊。
师公竟然还活着,这说明什么,说明方家有德,连老天爷都眷顾。
方景隆不能坐起,依旧是一脸疲惫,他咬着唇:“赶紧……赶紧去送消息啊,要快……给我儿子送消息,告诉他,他爹……还在……别让他担心了,这山长水远……咳咳……”
就为了交代这个?
徐经却很快,能体谅师公的心情了,他起身,上前……见方景隆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这本是一条英雄好汉,平时总爱咧嘴大笑,却有时,又有别样的威严,可现在……却是虚弱不堪,他使出浑身的气力:“要加急送出去,还有……将士们的伤亡如何了,老钱还活着吗?”
徐经沉默。
“老李呢?”
徐经依旧沉默。
方景隆没有再问下去,他居然心情十分平和:“大夫说,老夫不能动怒,万万不得动怒,老夫现在一点都不怒,心情平和的很,嗯……无事,你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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