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薪田县的。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都不知道我出来好久了。”张叫花往外面看了一眼,发现依然是春天。季节变换,自己竟然毫无所知。心中急切,爹娘怕是要急死了。
“现在是九九年阳历四月十六日。你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刘兆东关切地问道。
张观雨也非常好奇,张叫花之前的那种状态,他只是听师父说起过,但是从来没有见过。
“我是九八年九月开学之后出来的,到了山里就没有了一点记忆了。难道我已经出来了八个多月了么?”张叫花心里很急,自己出来这么久,父母肯定急得半死,多半是全中国找自己。心里想着,眼泪不由得流了下来。
“唉。修道之人,迟早要斩断凡根。修道之人,终成不朽,俗世的亲情、爱情,将来都是过眼云烟。你再执着,也无济于事。”张观雨老神在在地说道。
刘兆东鄙视地看了张观雨一眼,心道你个老神棍,你若是这么绝情,就别食人间烟火。你修了一辈子的道,最后还不是人老灯枯,过几年,怕也是一抔黄土。我就算不济,好歹也有人传宗接代。你老道士要是死了,连个埋的人都没有哩。
张叫花懒得理会张观雨,他站起来就往门外走,“不行,我现在就马上回去。”
“等等,孩子。薪田县离我们长峰县可不近啊。你晓得怎么走回去么?万一迷了路,岂不是更耽误时间?你晓得你们村子里谁家的电话么?我们村里支书家有电话,你可以打个电话回去,让你家里人来长峰县接你。”刘兆东连忙将张叫花拉住。
张叫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达这里的,自然不晓得怎么回去。不过钻山豹肯定是知道怎么走的。但是刘兆东的话也不无道理,先打个电话回去,也好让爹娘放心。
张叫花当即跟刘兆东下了山。
“你别听张老道的话,一个人住在破道观里有什么好?长生不老?要是真的能够长生不老,哪些人现在在哪呢?再说了,长生不老就真的好么?我们村子里的那颗白果树,听说几千年了,跟人比起来,也算是长生了。但是谁肯当棵树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修道要是修的是无情无义,我看这道不修也罢。”刘兆东一路上开解张叫花,不要想不开,别跟张观雨一样,成天神经兮兮的,跟个神经病似的。
张叫花没有说话,一路上不停地伸长脖子往前面看,想知道什么时候才到刘兆东家。归心似箭啊,张叫花恨不得马上飞回到梅子坳。
暮色沉沉,夕阳从梅山山脊上照射着梅子塘。张叫花家的玻璃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出璀璨的光芒。
刘荞叶搬了一条凳子坐在院子里,眼睛眺望着大路上。
大路上,村里人步伐匆匆,赶在天黑之前回到家里。
“荞叶嫂,吃晚饭了没?”马银秀走过张叫花家门口,看到刘荞叶,忍不住进来跟刘荞叶打了一个招呼。她自然知道刘荞叶为什么会坐在院子里,也知道她在等待谁。
刘荞叶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还没做呢。银秀,今天酒店还好吧?”
“好得很。现在过来旅游的人越来越多,咱们酒店每天都是没有一个空房间。照这个架势,我们还得继续扩建。当初大伙入股的时候,还担心吃了亏,现在大伙都说赚大了。”马银秀尽量将话题往工作上引,借此来宽宽刘荞叶的心。刘荞叶的注意力放到了别的地方,就不会再时刻想起叫花,就不会那么痛苦。
八个多月了,叫花也不晓得去了哪里。可害苦了刘荞叶。一开始,大伙都劝慰刘荞叶趁着年轻再生一个,可是刘荞叶铁了心要找回叫花。几个月过去,张有平与刘荞叶不晓得去全国各地认了多少回亲,每次都是满怀希望而去,最后却是伤心失望而归。现在碰到了这种消息,张有平都不敢再告诉刘荞叶,都是自己或者让张起高等村里人去帮忙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