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夜深。
临窗看去,四下萧索。
沙际水明,白鸟凫水。
山中霜叶坠落,溪声入谷沁晶。
森森然冷光在场中徘徊,司武星,似有声,在天外,在心中。
傅公子昂扬而立,声音洪亮,旗帜鲜明地表达自己的立场。
他的话语不多,但是却给明妖王很大的支持。
很简单,一个人发声,怎么比得上两个人一唱一和?
陈岩不说话,坐在云榻上,冷眼旁观。
玉案上铜绿鼎炉中冒出的香烟缕缕,烟霞缭绕,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场中一时寂静。
只有竹木落花之音,澄明空灵。
时候不大,一个头戴伏波冠,身披鹤氅的道人打破平静,用很有磁性的声音道,“我赞成两位道友的话,东荒的事儿还是不要外人插手好。”
“哈哈,”
明妖王大笑一声,姿态张扬,对道人,道,“鹤道士,我是第一次发现你这么顺眼。”
三人表态,势若雷霆。
沉甸甸的压力,恍若实质。
谷雨眸如秋水,看向陈岩。
此时这个人几乎就是众矢之的,人们要联手将他排挤出场。
要是换做自己,恐怕都不好受。
陈岩不动声色,继续沉默。
“我也同意。”
很快第四个人出现了,是一个青衣女冠,柳眉含煞,长眉入鬓,很有威严。
四个人,一下子就占据了场中的一半。
这一下子,相当于压倒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第五人和第六人相继出声,表示赞同。
到最后,场中只剩下两个人没有表态。
一个是谷雨,一个是一个冷若冰山的青年人。
明妖王看了一眼那个青年,果断转移视线。
他可是知道这个家伙是面冷心冷最不喜欢说话,不表态也在意料之中。
至于谷雨,有点奇怪。
不过六个人反对,已经占据大多数,其他两个人表态不表态,也就不重要了。
想到这,明妖王不愿意节外生枝,于是越过两人,直接面对陈岩,朗声道,“此地不欢迎你,你还是早点离开吧。”
声音不小,空谷回音。
嗡,嗡,嗡,
其他几人没有说话,但身上气势一起,伟岸浩瀚。
陈岩无动于衷,慢条斯理地饮着茶水,好像对面几人不存在一样。
看到这一幕,即使是那个面冷不说话的青年人都转头,诧异地看了一眼,这样泰山崩于前而平静不动的姿态,委实难得。
傅公子最是烦这种不动如山的平稳,让他有一种感觉,自己等人好像猴子般乱跳,而人家则是在嗑着瓜子喝着茶水看戏。
于是傅公子啪得一下一振衣袖,如同战戈交鸣,用冰冷冷的语气,道,“要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休怪我们以多欺少了。”
上人一个层次,有时候真的是很讲道理,有时候又完全不讲道理,这样赤果果的威胁说出来,居然也是脸不红心不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