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状什么?”翼洲侯不紧不慢,慢条斯理的道了句。
“说大小姐的哪位朋友,打伤了孙知府的公子———孙培中!”侍卫低下头。
“嗯?”周姒目光一顿,眸子里露出一抹神光,抬起头看向翼洲侯:“孙知府乃是堂堂四品大员,竟然与一个草民过不去,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此次知府沦陷,全都是这小子一手搅合的,孙小果对其恨之入骨,岂能放过他?”翼洲侯闻言不紧不慢的抬起头:“这件事,你处理一番吧,那州府衙门刚刚投靠,还需安稳人心。”
“虞七此人还算忠义,知恩图报,心思也算灵巧。若能培育一番,可堪大用。就这般推出去吗?没有回旋的余地吗?”周姒眉头慢慢皱起。
“一切矛盾,皆在他的身上,他若不死,孙知府如何会善罢甘休?他就是一个钉子,牢牢的钉在孙知府的身上!一个忠义的奴仆,还是一个知府,想必你心中必有考量!”翼洲侯静静的看着他。
“将其逐出府衙,留其一线生机。能不能在府衙的绞杀下活下来,还要看其自己的本事!”周小姐慢慢站起身:“此人是孩儿招上门的,理应由我出面,做个了断。”
周姒莲步轻移,魅惑万千,一举一动似乎连空间也要为之倾倒,受其操控。
瞧着周姒的背影,翼洲侯摇了摇头:“还是太过于仁慈。若依照我心中的想法,直接捆绑送去孙府,哪里还用得着这般麻烦。”
“贱民,你敢挑衅我等权贵,今日非要叫你不得好死!”
“不错,你这贱民胆敢以下犯上,今日非要将你车裂,将你五马分尸不可!”
“贱民,你好大的胆子,今日你非死不可!”
“……”
一阵阵呵斥谩骂,铺天盖地向虞七汹涌而来,虞七只是抱着双臂,懒洋洋的在柱子下晒着太阳。
对于那铺天盖地喝骂,充耳不闻。
往日里,就连因为得了其风筝而有所改善缓和的权贵公子,此时俱都是纷纷加入了喝骂指责的行列。
这就是阶级!
无关乎恩怨情仇,阶级乃是天堑,不可逾矩。
所有的贵族,都要不惜一切代价去维护属于贵族阶级的利益,没有人能挑衅贵族的地位。
虞七以贫贱之躯,胆敢挑衅殴打贵族后裔,在所有人看来,便是大不敬。
在挑衅贵族的秩序!
“大小姐来了!”忽然间一声呼喝,不知是谁道了句,只见一阵脚步声响,身披霓裳头戴面纱的大小姐,在珠儿的陪伴下缓缓来到庭院内。
刹那间,庭院落针可闻,所有人都下意识闭上了嘴。
一缕熟悉的幽香在鼻翼间回荡,虞七连忙睁开眼,待看到那熟悉的人影之后,立即站直身子,恭敬一礼:“见过大小姐。”
“你还记得我!”周姒来到虞七身前,静静的看着那白白嫩嫩,犹若是王公贵族公子般的虞七,在他的身上,她看不到等级、看不到对于权贵的畏惧,有的只是平等。
真真正正的平等!
“救命之恩,三年来一日不敢忘怀!”虞七毕恭毕敬的一礼,方才站直了脊梁。
“哦?”大小姐上下打量着虞七,然后瞧着一群义愤填膺的贵族子弟,此时孙培中站起身,哭诉着道:“大小姐,这厮……”
“莫要说了!”大小姐挥手,打断了孙培中的话,叫其所有话语都尽数咽回肚子里。
“你看来还是那般吊儿郎当,谁都不放在眼中”大小姐看着虞七,她想起当年那个树林中毫不畏惧自己的少年。
“不,这叫放荡不羁!”虞七很认真的为周姒纠正错误。
“放荡不羁?”周姒闻言一愣,然后略作琢磨,才低声道:“很有意思的词汇。”
“为什么打人?”周姒抬起头,犹若是秋水般的眼睛,静静的看着他。
“他想打我,我便直接揍了回去!”虞七想也不想的道。
“可他是贵族”周姒静静的看着他。
“然后呢?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贵族杀我,我便不能反抗?”虞七笑了笑。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周姒闻言如遭雷击,眼中迸射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异彩,死死的盯着虞七,静静的品尝着那句话,许久不语。
“好一个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好一个宁有种乎!虞七,我记住你了!”周姒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虞七。
这个落魄的青年,周身总是笼罩着一层迷雾,叫人看不真切。叫周姒心中像是有一只小猫在挠痒痒,恨不能掀开帷幕,去看看那帷幕后的风景。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翼洲侯欲要篡夺至尊之位,不也是宁有种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