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 晏长澜和陆争的神情都是一变。
晏长澜急忙问道“葛师弟, 阮师妹为何会失踪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陆争也是眼中带上了怒意“她与你同被救出, 莫非是因着你那师门”
葛元烽眼中泛起了血丝, 并未介意陆争如今的口气不甚好。
虽说陆争如今是叛逃之人,可因着晏长澜也在一处之故, 竟让他生出一些是当年在白霄峰上与诸多同门在一处时的情景而他也非是什么背负着血仇与愧疚的修士, 而是正在接受两位师兄教导的小师弟。
缓缓吐出一口气,葛元烽满面的沉痛,将往事缓缓道来“当年, 师尊将我和阮师姐救下, 便一路带着我二人来到了风音府”
在那一年, 整个白霄峰都被胡家的金丹修士抹除,死伤那般惨烈,满目的猩红将葛元烽与阮红衣的心深深刺痛。
若说在此之前,师姐弟二人多受同门爱护,可谓天真无邪, 那么在那一刻,他们便仿佛瞬时褪去了所有的青涩浮躁,满心都只剩下了仇恨。
恩师的悉心栽培, 如同亲生兄姐一般的同门师兄、师姐, 就那般犹若蝼蚁,被轻易地除去只是为了给一个轻浮无度的纨绔子弟陪葬。
如此不公, 如此令人愤怒
偏生, 当时所在的宗门, 竟然也无力阻挡。
若非是葛元烽的资质吸引了火烈真君的注意,让火烈真君能及时出手救下他们,他们两个当时就会跟其他同门一起死在胡家的金丹手中
但如今对于葛元烽而言,也不知是不是当年与师门共死更好
在那时,葛元烽和阮红衣满面的不敢置信,直至被火烈真君搭救,他们两个还一脸的木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给同门带来了如此滔天大祸
尤其阮红衣,她当时便再没了从前的活泼灵动,只剩下了麻木与痛苦,以及比之葛元烽来更深的愧疚之情。
于阮红衣而言,那胡家的纨绔子弟是因着她而出言调戏,而也是因着她很不痛快,葛元烽才会与那纨绔子弟产生口角。后来,那纨绔子弟恼羞成怒对葛元烽偷袭,葛元烽自然不能束手待毙,反手才会将那纨绔子弟杀死,而不曾顾忌对方的身份。
一切的源头,阮红衣自觉正是她自己。
若是她能更谨慎自持,更端庄些,或许就不会引来那纨绔子弟满街许多美貌女修,若非是她性子张扬,又怎么偏生是她引来了麻烦
葛元烽说到此处时,不论是晏长澜、陆争还是叶殊,都皱起了眉。
修士确实与天争命,恃强凌弱、弱肉强食之事屡屡发生,可从未有因着女修自己美貌灵动,被人欺压便说是她自己错处的道理。那纨绔子弟见色起意不成,而后又狠辣偷袭,无论如何,也不能说阮红衣和葛元烽才是罪魁祸首。
葛元烽苦笑一声,继续说道“我自然不同意阮师姐的话语,她又不曾主动去与那纨绔子弟调笑,只是与我一同在路上行走而已。只是那时我也觉得自己满手的血腥,觉着都是我自己出手不知顾忌之故,却不知阮师姐会是这般想”
两人都在愧疚之中,哪里还能想到对方心中如何想也是他们的阅历太浅,年岁也不大,又遇上了如此强大的打击,才叫他们心志动摇,根本无法自主。
后来,火烈真君任由两人冷静一段时日后,对葛元烽提起了要考验他,有意收他为徒之事。
对于当时的葛元烽而言,一名金丹强者的青睐,几乎就是救命稻草他在冷静时恨自己,恨纨绔,恨胡家,最想要做的,自然是报仇。仅仅凭他自己,哪里有报仇的可能火烈真君救了他的命,还有这想法,他自是万分情愿,也是甘心去接受火烈真人的考验,并在心中切切自省,定要通过这考验。
葛元烽慢慢将仇恨压到心底,只想着虽如今他的本事还不成,可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待到将来他学有所成,总有一日可以为恩师同门复仇。故而他一边接受火烈真人的考验,一边也被火烈真君指点,慢慢地提升自己,废寝忘食,全不怕辛苦
在那时,他依旧忘却了,与他一般愧疚的阮师姐虽也在刻苦修行,在小山头上也并无何人欺负她,却实实在在时,进境远不如他。
听到此刻,叶殊等人大约也能猜到一些。
葛元烽缓缓吐出一口气“后来的某一日,我在修行上有所突破,就想要去与阮师姐切磋一二,也问一问最近是否有人待她不好,但是只看到了她留下来的一封信。”
在那封信里,阮红衣说明了自己的愧疚,依然将她压制得无法承受,而她若是留在此处,只能看着葛元烽相距复仇越来越近,她明明是罪魁祸首,却只能将一切重担都压在师弟的身上,让她根本不能心安理得。
因此,阮红衣告知葛元烽,她将离开此处,去外面寻找机缘,寻找她可以替恩师和同门复仇的方法。她让葛元烽莫要寻找她,也告知葛元烽,他必然无法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