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只能无力地看着他一天天的消瘦下去。等到哪一天,身体熬得油尽灯枯了,人也就撑不住了。
温太傅坐在床边和天和帝说话,说着说着不由老泪纵横。
楚辞有些难受,他移开视线,转而打量起天和帝的寝宫来。从里头的摆设来看,能够看出天和帝的审美不俗。无论是哪个地方,都透露着一股大方雅致的美感。
只除了一旁桌子上的字画,看上去十分凌乱地堆积在一起。应该是圣上看了之后,来不及喊人收拾就昏迷了。而大家都在关注他的身体情况,也就没人想到,要整理一下。
不知最近是不是受寇静的影响,楚辞看见这么凌乱的桌子,心里很不舒服。寇静是个军人,每天都会把房间收拾地齐齐整整的,楚辞看惯了那样的环境,随手乱放东西的毛病都改了不少。
他越看越不舒服,可又忍不住去看,最后还是憋不住了,问道:“张公公,下官可否帮圣上整理一下那些字画”
张福海一愣,看向桌子,有些伤感地说道:“平时圣上最爱摆弄那些字画了。每每看完,都是自己亲自动手摆放好,从不肯假手于人。不过,咱家记得那天早上是放好的啊,也不知是被哪个毛手毛脚的碰乱了”
提起那些粗心的小太监,张福海一脸气愤,都是些欠的
“那就麻烦楚大人了,你们读书人,整理此物应比咱家要得心应手些。”
得到允许的楚辞走过去,将堆积了大半个桌子的字画按照类别一一归置好。摆着摆着,他突然发现,在这些字画的最底下,好像压着什么东西,露出了明黄的一角。
他小心翼翼地把这东西抽了出来,看清样式后,他才发现,这应是一封圣旨,还是书写过的那种。
在看与不看之间挣扎了半秒,楚辞决定将这个问题抛给别人,于是叫道:“太傅,张公公,下官在这些字画底下发现了一道圣旨。”
两人惊愕不已,立刻围了过来:“这难道就是另一封当夜圣上拿出了两道圣旨,让咱家去取玉玺过来盖印。盖好后,他便将其中一封给了咱家,让咱家尽快送到淳亲王府上去。等咱家回来,另一封圣旨已经不在了,原来是到这儿来了。”
楚辞听了这话,顿时想起了今日早朝时,虞稷提到过的那封废后圣旨。他看向温太傅,温太傅也正好看过来,两人的眼神碰撞在一起,便知道他们想到一处去了。
“张公公,老夫可否借圣旨一观”温太傅道。
张福海直接将圣旨递了过去,温太傅是圣上最信赖的人之一,看一封圣旨,又能算的了什么
温太傅打开圣旨一看,里头果然如他所料,就是虞稷说的那封废后的圣旨
“看来大皇子没有说谎,圣上真的有意废后,想必那天太过着急,她便将圣旨藏到了这里面。因为她了解圣上的习惯,知道旁人不会来碰他的字画。她应也想将其拿走,可她没料到,张公公竟一步不离圣上寝宫,便是她来探望,也要开着门站在门外侯着。”楚辞说道,既然这件事是真的,那么换子一事也有待商榷。
圣上和皇后一直鹣鲽情深,即便这几年感情淡了些,也不至于到废后的地步。定然是她做了太过的事,才会让圣上忍无可忍之下,做出这个决定。唯一的可能便是如大皇子所说一般,圣上发现了她换子的事情。
可是,若换子一事圣上已经知晓,那么到底最后皇后娘娘对他说了什么,才让他激动地吐血昏迷呢
在楚辞百思不得其解时,张福海已经准备拿着圣旨,去坤德宫讨个说法了。
自从察觉到皇上对皇后的态度有所改变后,他就开始提防皇后。他最后悔的,就是那日没有早些赶回宫中,才让圣上被那毒妇气晕过去。
“张公公且慢,此事现在不宜声张仅仅只是这封圣旨,还不足以证明皇后娘娘所犯之罪。”温太傅拦住他,以免他冲动之下,反被皇后拿了把柄。
“这是圣上亲手写的圣旨,即便不能给她定罪,也该拿出去,废了那个毒妇”
温太傅苦笑道:“若这封圣旨再早个一天拿出来,都可以这样做。但楚大人进了宫,这圣旨再拿出来,就没用了。”
张公公一愣,似是想起了什么,不由颓丧地坐回原处。
楚辞看着他们俩一脸懵逼,为什么他进了宫,这圣旨就不能拿出来宣读难不成他是什么过期药剂,能使圣旨失效
温太傅见他确实不明白,只得和他解释:“你还记得,你曾仿过一副灵飞经吗”
楚辞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时祝峰这个傻小子说他将祝大人书房里挂着的灵飞经弄坏了,想让他仿一副,他当时念及这傻小子最近挺听话,便给他仿了一副。
见他点头,温太傅继续道:“这画挂在他家两三年,祝安泰都不曾发现此事。还是有一回,一位大人将其借走赏玩,发现那副灵飞经和原版比起来,有一处细节不一样,才将此事揭发了。”
“大家都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东西,才能以假乱真这么多年,便让祝大人带到朝上来看。这一看之下,果然惟妙惟肖,若不是那位大人特别喜爱,八成也是发现不了的。”
“自那之后,大家都知道了。当初名动京城的状元郎,还有这一手功夫。”
楚辞沉默了,当时那处细节,是他特意留着以便和原版区分的,没想到竟会闹出这样的事。
温太傅也是摇头,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若不是楚辞,估计发现不了这封圣旨,可偏偏又因为他,使得这封圣旨的可信度大打折扣,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