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徐管家离开袁山县赶往越析之日起,已是三个多月过去了。在这期间,楚辞一直都盼着能早日收到那边寄过来的信件。认识以来,他们从未有过八个月不曾联系的时候。
可他这一去,就好像石沉大海一般,不只是寇静那边的消息没传回来,就连徐管家一行都没了踪迹。
楚辞内心担忧不已,可这种情绪只有夜深人静之时,才能表现出来。
没收到回信时,他总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等收到信了,他干脆睡意全消,只独坐在书房里,对着素白信笺,心中思绪万千。
对于残酷的战争,寇静信中只以只言片语带过,仿佛他这一趟是去游山玩水一般,异国美景倒是说了不少。楚辞虽然没有亲自去过战场上,但无论史书还是诗词中所展现出来的战争都是极为残酷的。
秦末汉初的生民十不存一,三国混战时“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的悲凉,杜甫笔下“孟冬十郡良家子,血作陈陶泽中水”的痛惜,无一不是诠释战争残酷的代名词。
一想到他在战场上可能会有的遭遇,楚辞就恨不得自私一回,让他从此远离。可这话他永远也说不出口,寇静在成为他相濡以沫的知己的同时,更是一个伟大的军人。就如同他从不插手自己想做的事,楚辞也不会去干涉他的意愿。
除了说明自己的情况以来,寇静信中最多表露出来的还是他的关切之意。
由于信息不对等,他关心的事情都是早已解决掉的。但即使是这样,楚辞心中仍感觉暖意融融。这世上有一个人,无论身处何地,永远都惦记着你,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即使不在一起,只要想起这个人,心内便觉得安定了。
他拿出信笺铺开,手握着毛笔悬在纸上,竟有种近乡情怯之感,一时不知该写些什么上去,才能将自己想说的话尽付于纸上。
他思考良久之后,终于在纸上写下了“静兄亲启”这四个字。
“徐叔,您好些了吗”寇静一手掀开营帐门帘,一手端着一碗散发着浓浓苦味的汤药走进来。
躺在床上的徐管家脸色苍白,但比起当初寇静刚见到他时要好的多了。
“少爷,您让他们端来便是,我已经好多了。”徐管家连忙坐起身去接。他当初和楚公子还有小少爷他们告别后,便带着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往西南边境。
一路上,他收集了很多药草,就等着见到寇静之后用来劳军,帮他家少爷打点一下。谁知常年打雁竟被雁啄了眼,他们在靠近边境一百两左右的地方,竟然遇到了一群土匪。
这群土匪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见他们一行人拖着几辆马车,便认为他们是去越析跑商的生意人,并一口咬定车上的就是金银珠宝。
徐管家和他交涉再三后发现无法说服,又怕周旋时间长影响他们赶路,就起了硬碰硬的心思。他身边都是些好手,不说以一当十,至少以一敌三是不在话下的。
去年起越析被攻打,来此地的商人极少,这群土匪过的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他们本身又都只是平民,武力值自然是不如徐管家身边的好手,没过一会,他们就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发出痛苦的“哎呦”声。
也是徐管家该有此劫,他万万没想到,旁边的树上还埋伏了一个善射的好手,此人专放冷箭,就为了关键时刻能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霎那之间,一直流矢以迅雷之势朝徐管家的胸去。
要不是多年积累下的本能反应让他及时偏离了一点,他可能就要当场毙命了。
受了重伤的徐管家无法再去越析寻找寇静,只能将任务交给了几个手下去办,自己不甘不愿地留在此地养伤。由于他特别嘱咐了他们不许透露此事,所以直到寇静他们班师回朝之时,他才知道徐管家受伤的事情。
因为怕楚辞和钟离钰担心,寇静的信中也没有透露此事,他只希望徐叔能快点好。因为楚辞一旦问起,他是决计不可能隐瞒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