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一天大雪山的果树消失了,河水也失去了奇异的能力。
没吃果子的人就怪吃了果子的人,吃了果子的人自恃有神通,就不大将那些普通佛子放在眼中,便有了战争。
谁也没有发现,那飘荡河上的歌声,竟在某一天彻底消散。
沈炼正在那雪山背后,对面是个狮子头发的僧人。这人不是佛,不是菩萨,不是阿罗汉,却极为了得。
那条河就是僧人的手段,到底给沈炼用七情六欲的天魔法给破了。
雪山的背后是全是纯白,唯有沈炼和僧人是异样的景色,同这片天地背景格格不入。
狮子僧人道:“天君,一念之间,荼毒众生,何其残忍。”
沈炼轻笑道:“我不修善果。”
狮子僧人一时语塞,他有千言万语来劝告沈炼,却被对方一句轻轻抵了回来。
他合十道:“西方世界,广大无边,天君就算进去了,也未必能寻到菩提树,何况以天君的才情,要证超脱,又何须菩提。”
若是旁人来,他便有金刚佛法叫人知难而退,可是来人既然是沈炼,用强的手段就不凑效。
大河本是他用以遏制沈炼的手段,可沈炼亦不见痕迹将其破去,教他无法可说。
事已至此,唯有舍身二字,再无其他。
沈炼道:“就算不需要,看一看亦是无妨。”
他淡淡笑着,总有种高深莫测的味道,教狮子僧心有不安。
狮子僧道:“那小僧只能开罪天君了。”
沈炼道:“我听闻‘金刚萨埵’一语,象征‘坚固不坏之菩提心’与‘烦恼即菩提之妙理’。此番就算见不到菩提树,跟你过过手,大抵也是有些收获的,故而你不开罪我,我也要见见你的手段。”
狮子僧有些惊讶,就算诸佛菩萨知晓他法名的人亦少之又少,如今却给沈炼一语中的。更阐释了他法名的根本含义,实是教他遍体生寒。
此人纵横宇宙,近乎无人能敌,那真是顺理成章的事。
难怪大日如来要告诫他,若是不能为,便即退去。他不以为然,自视为勇猛无敌之大士,怕是今日真正要撞死在铁板上。
可他修行无数岁月,又岂是怕死贪生之辈。
一声佛号响动在纯白天地,狮子僧摊开双手,袖子已经消失掉,露出金黄灿然的手臂,充盈着金刚佛韵,无坚不摧。
这一双手又叫做金刚手,他一生苦行,都凝聚在这双手臂上。至今思来,都有时会暗自后悔,因为炼金刚手,耽搁了梵行,终不能窥视佛法的至高精义。
沈炼亦注视着那双金刚手,只是神色淡淡,间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