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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眠与云城那点“家事”, 早已经传遍上京, 永乐侯府自然也听到一些风声。

到了侯爷夫人陈氏的院落,一个婆子候在门前, 只请了沈眠一个人进去。

沈欣撇撇嘴,道“母亲还是偏心兄长。”

说着嫉妒的话语, 语气里却全是撒娇,沈眠回过头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兄长挑了几套头面首饰,已经命人送去欣儿院子里了, 你去瞧瞧喜欢不喜欢。”

话音才落,沈洲便巴巴看过来, 沈眠不禁笑道“洲儿自然也有份。”

两个争风吃醋的熊孩子这才消停,放兄长进了院子。

从前, 他们也会因为母亲过分偏心,心底存了几分嫉妒, 不满, 可自从兄长嫁入王府后, 那些情绪早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钦慕。

倘若易地而处,面对兄长那般的人物,他们也是要疼到骨子里去的。

沈洲望着那道墨竹般修长,清冷的身影,低声道“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 兄长从前似乎并无这般美貌。”

沈欣一愣,她原先也有这种想法,但细细思索,脑海中只有一些很模糊的画面,接着,被沈眠那张惑人的脸蛋给取而代之。

她吊起眉梢,道“尽是胡言乱语,外面都说兄长是大晟第一美人,岂会有错,要我说,男子成家立业以后,温和一些也属寻常。”

沈洲拧着眉,许久点了一下头,道“许是我想多了。”

两人一道离去。

沈眠踏入屋内,只有母亲陈氏,还有两个亲信丫头在。

他走上前,唤道“母亲,近来可好。”

永乐侯夫人素来疼爱长子,一向是当眼珠子护着,唯恐他有一点不顺心,过度的宠溺顺从,这才养成了原主自私自利的脾性。

如今母子二人大半年不曾见面,外面又有那样的流言,她怎能不心疼。

陈氏拉着沈眠上上下下地打量,一时念叨着瘦了,一时又说他脸色不好看,总之是说他在王府过得不好,也不知受了许多委屈。

说着说着,眼泪跟珠串似的往下掉。

沈眠只笑了笑,劝慰道“母亲见到淮儿不欢喜么,怎么竟哭了起来。”

说着拿出一方锦帕,给她抹眼泪。

陈氏拍开他的手,挖苦他道“有什么可欢喜的,当初你花言巧语哄骗母亲,说什么依附成王乃是大势所趋,又说有把握叫他恋慕于你,日后提携咱们侯府,如今看来,倒是你被他迷住了心,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她好好一个孩儿,偏沦落到给人做男妻,虽说皇室到底尊贵一些,但倘若成王不喜他,别的都是空话。

她自顾擦拭眼角的泪,故作冷漠道“你如今吃了这许多苦头,全是自找的,可没人疼惜你。”

沈眠听着她口不对心之言,不禁觉得好笑。

他扶着陈氏入了座,半跪在她脚边,伏在她膝上,良久,却是轻叹道“母亲,倘若母亲不心疼淮儿,便当真没人心疼了。”

陈氏一听,顿时眼泪便决了堤一般,哭得不能自已。

沈眠暗自思索,在原主的记忆里,他今日回门,也是被母亲训斥了一顿,他顺心顺意惯了,只以为母亲嘲讽他没本事,没笼络住成王的心,一时羞恼不已,竟和她大吵了一架。

他原先不是这般冲动的人,只是先前在王府受了气,回了侯府,又听奴仆们背地里对他说三道四,他性子傲,哪里受得住委屈,被母亲这么一激,便全然爆发出来。

陈氏原先有多心疼他,就有多失望,母子二人就此生了嫌隙。

紧接着,又得知他不是自己真正的血脉,她只恨自己养了一只白眼狼。

其实,倘若那时沈淮肯放下身段,与陈氏和好,也未必不能。

到底是一手养大的儿子,即便没有血缘,也是有亲情在的,只可惜他把陈氏的一时赌气当了真,竟从此不再往来,这才是真正寒了陈氏的心。

沈眠伏在她膝上,低声道“母亲,孩儿原先以为,旁人也会如母亲这般疼爱孩儿,却原来,这世上,会不计回报,一心一意疼我爱我的,只有母亲一人。”

陈氏听得心都要碎了。

她捧着儿子的脸,红着眼眶说道“淮儿,倘若你在王府实在过得不好,母亲便拼着不要脸面,去皇后娘娘跟前求个恩典,让你与成王和离,你可愿意”

沈眠轻轻一扯唇,苦涩道“母亲,当初联姻是为了依附成王府,孩儿嫁去王府,实为质子,倘若和离,岂不是彻底得罪了王爷,日后侯府可还有安生的一日。”

陈氏道“那又如何,母亲只要我的淮儿好好的”

沈眠一愣,眼神渐渐变得温柔起来,笑道“有这一句话,孩儿已知足。”

从陈氏的院子出来,府中客人已差不多齐了,他方才陪陈氏哭了一会,这会儿眼眶正红,不好去前厅,便回了从前的院子。

永乐侯夫妇当真是疼爱原主,这大半年过去,院子里的一草一木竟分毫未动,每日命下人细心照料。

院子里的下人见着他,纷纷行礼。

沈眠一挥手,道“都下去吧,我要歇息片刻,莫要让人打搅我。”

下人们各个躬身退下。

沈眠忽然想起什么,唤道“且慢,你们可知道,先前给小少爷教书的那位项先生,如今身在何处。”

有个长得机灵的小厮问道“公子说的,莫非是天祺”

沈眠颔首。

那人道“天祺原先不是咱们府上的奴仆,他娘供他去私塾读过书,那年童生试,他还考了榜首,后来他娘去世,他为了葬母,才把自己卖进了侯府。

大半年前,侯爷赏了他一笔银钱,他便已赎了身,教小少爷学问是为了报答公子恩情,后来他又说什么恩怨已消,如今人不在侯府内。”

不在侯府

若不是不合时宜,沈眠险些笑出来,项天祺今日不在侯府,老侯爷要去哪找亲生骨肉。

沈眠又道“那你可知,他如今去了何处。”

那小厮似乎有些好奇,为何堂堂侯府少爷,对一个教书先生如此在意,他也不敢问,只摇头道“天祺一直想考个功名,他脑袋聪明,学东西快,如今应是继续求学去了。”

“不过,”那小厮又道“天祺母亲的坟冢,就在咱们侯府后山上,他每年忌日都要去跪拜的,算起来,没有几日了。”

沈眠点点头,道“你倒是机灵,去账房领赏吧。”

那小厮忙不迭应是,高高兴兴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