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 / 2)

202

把原主的记忆消化得七七、八八, 沈眠才起身,朝外唤道“魏霆, 着人替本公子沐浴梳洗。”

屋外低低应了一声“是”。

这魏霆, 乃是侯爷从江湖上重金请来的暗门高手, 听说很有几分本领。

虽说成王府与侯府一向交好,但这千宠万宠养大的嫡子, 侯爷和夫人到底是放心不下,这才请人来护他周全。

只是半年后,沈淮的真实身份被揭开, 这些人也都撤去了。

毕竟不是亲生骨肉,沈眠可以理解,但原主却是彻底寒了心。

十八年父子亲情,在真正的血脉面前, 如此不堪一击,他自是愤恨,亦无奈。

沈眠蹙眉思索,原主这命格, 分明是炮灰的命格。

他正在盘算,该怎么去找天命之子, 魏霆已经领着一众下仆走了进来。

下人备好热水,几个丫鬟往浴桶里撒花瓣,沈眠道“不必了,退下吧。”

丫鬟们应声退下。

侯府陪嫁来的老嬷嬷,是在侯府伺候了许多年的老人, 沈淮并一对弟妹,都是她一手照料大的,功劳苦劳都有,因此得主人家赐姓“沈”。

沈嬷嬷素知他是要面子的人,因此不大敢问,但又碍于夫人吩咐,踌躇着道“王妃娘娘,不知成王殿下去了何处,这大喜的日子,不好留娘娘您一人。”

沈眠看了她一眼,这老婆子是个忠心的,在沈淮的记忆里,沈嬷嬷对他也颇为照顾。

他放缓脸色,轻叹一声,道“嬷嬷,成王殿下公务繁忙,便是不得空,也属无奈。”

他淡淡说着这样的话,神色冷清,只是眸中划过一抹淡淡愁绪。

他垂眸淡道“也罢,总归来日方长。”

沈嬷嬷素来疼爱他,此时闻言,自然心疼,却也欣慰,还好主子知晓分寸,没有在这大婚之日闹出不快。

但凡她家公子脾气硬一些,今夜闹得不安,明日成王府和侯府,都要成为上京城里的笑话。

她微微屈膝,应道“正是这个理,咱们公子素有美玉无双的美称,放眼整个大晟,也寻不着第二个的顶顶俊逸的人,成王殿下,日后总会知道公子的好。”

沈眠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还是他的脸,气质却清冷如寒霜,眉目清丽出尘,褪下喜袍,内里只穿着一身白色里衫,一头青丝锦缎似的柔顺漂亮。

一眼看过去,倒似见着了画中谪仙人。

也难怪,这沈嬷嬷说这话时,眼里全是认真,看不见半点阿谀奉承。

他也微笑颔首,算是应了这话。

沈嬷嬷会心一笑,从锦盒里拿出一根白玉簪,剔透玲珑,玉洁无瑕。

她替沈眠束起一头乌丝,笑道“这玉簪乃是早前欣儿小姐亲自挑选的,一整块上好的雪山寒玉,只打磨出这么一根,恰配咱们公子。”

沈眠葱白的指尖抚上玉簪,道“欣儿的眼光,从来不曾出过差错。”

这沈欣乃是沈淮的嫡妹,另还有一个嫡亲的弟弟名叫沈洲。

这一弟一妹如今尚且年幼,若非如此,这婚事也落不到嫡长子的头上。

如今的朝局看似清朗,实则暗流涌动,联姻不过是一种缔结联盟的手段。

永乐侯府用一个嫡长子,向成王府投诚,而成王府许以正妃之位,则是另一种回馈。

想来,老侯爷该是庆幸的,真正的儿子没嫁去成王府。

沈眠褪下里衣,进了浴桶,室内女眷皆被他遣退出去,只剩了个魏霆。

这男人穿着一身黑衣,跟块石头似的,杵在角落里。

室内光线暗,他也瞧不清这人的脸,只觉得棱角分明,很是冷硬的相貌。

他用浴巾擦了擦胳膊,水声哗哗作响,他忽而抬眸,唤道“魏大哥。”

男人似乎一怔,应道“王妃唤在下魏霆便是。”

沈眠道“沈淮的性命安危,尽托付在阁下的手里,我唤你一声大哥,倒也不算逾矩。”

“此乃分内之事,当不起王妃一声尊称。”

少年清冽的,没有杂质的一声轻笑,道“当得起,我说当得起,就当得起。”

浴桶中的少年,正漫不经心地用浴巾擦洗身体,玉藕似的手臂,白生生得夺人眼球。

魏霆只瞥了一眼,便快速挪开目光,他垂眸道“随王妃喜欢。”

沈眠微微一顿,故意问“魏大哥,你不欢喜么,你若是实在不愿,我也不想勉强你。”

他只草草洗了洗,便从浴桶中站起身,见男人的头垂得更低。

沈眠勾起唇,他随手披上一件薄衫,水珠顺着身体往下流,脚踩在地上,每走一步,都会在红衫木的地板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脚印。

魏霆仍是冷冰冰的面庞,表情冷冰冰的像一块石头。

沈眠笑道“你我皆是男子,魏大哥委实不必如此拘泥,说是王妃,其实,不过是侯府送来的质子罢了。”

魏霆看向他,倒是有些意外。

“既然知道,公子又为何肯嫁过来。”

沈眠听他唤“公子”,而非“王妃”,便知道他已不似先前那般疏远自己。

他道“原因有二。其一,因我是沈家嫡长子,倘若不是我,便只能是弟妹。欣儿和洲儿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身为兄长,我希望他二人一生过得平安顺遂。”

他走到桌边,自顾斟了一杯茶水。

樱色的粉瓣印在瓷白的杯盏上,他浅抿一口茶水,美好得像一幅水墨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