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就跑。”褚流言简意赅,但面上的警觉却一点也没有减弱。
“那你这是在做什么”
天歌感觉自己要被气死了。
“凌云步极耗气力,人多的话,你跑不及。”褚流道。
天歌无奈,她又不是死脑筋,不然方才不怕麻烦跟这些人周旋做什么只是没想到,她好容易盘算好的计划,却被褚流给搅和了。
但无奈归无奈,她对褚流这样一根筋的行为却一点也气不起来。
到底还是为了她呐
天歌叹了一口气,拈了拈袖中的天罗丝,定下神色,声音微沉
“那白衣是第三方势力。一会儿速战速决,寻机分开跑,去揽金那里会合。”
此话一出,二人齐齐出手,却是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先前微微出神的黑衣人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屋顶上顿时一片混战。
就连原本在旁边观战的潘炳涵,此刻也重新横起自己的大刀,加入其中。
天歌刚踢开一名黑衣人,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便见一炳宽刀映着月色对着自己直直砍来。
没有过多花哨的动作,但撕裂夜风的声音却足以证明蕴含其中的劲道。
刀势极快,想要躲开已经来不及,天歌只能抬起手中纤细的天罗丝直接迎上。
威势逼迫,使得天歌握着天罗丝被生生逼得向后移步,脚下的瓦砾发出清晰的碰撞声,而她的手上虽然缠着护手,此刻也感受到了隐隐的疼痛。
但这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那宽刀在遇上天罗丝之后,竟然没有豁口,更没有被崩断,而是发出顿顿的微声,好似铁块撞上了钢线,后者断不掉,而前者却也没有损伤。
天歌诧异非常。
她手中的天罗丝其实不是真正的天罗丝。
当年与褚流和揽金交好的,还有两名女子,一名千丝,一名摸儿,都是云山先生身边的人。
摸儿人如其名,最拿手的本事便是可轻而易举不被觉察地探囊取物;而千丝,则是苗疆女子,擅长毒物暗器,手中最金贵的宝贝便是用金蛊蚕丝和玄铁制成的天罗丝,韧性极强不说,削铁如泥吹毛断发也不在话下。
当初千丝为制天罗丝,去北地寻访玄铁的时候,正巧遇到了云山先生等人。
先开始,在得知大金汗王手中有玄铁之后,千丝便与自诩神偷的摸儿前去窃出放在大金皇库中的玄铁。
然而二人却被大金守卫识破,千丝本可自己逃脱,但最终因为不愿丢下摸儿,两个人就此双双被捕。
而当时云山先生正好带着揽金和褚流到了大金,却被误认为是大周奸细,与千丝和摸儿二人关在了一处。
再后来,大金汗王为建造佛塔招收能工巧匠,云山先生在狱中应诏,为大金建造出七层佛塔,最终成为大金汗王的座上宾,更是从大金汗王手中求得一块玄铁,用来为千丝做天罗丝。
天歌自然拿不到苗疆的金蛊蚕丝,所以她这条天罗丝乃是纯玄铁锻造而成,输在韧性,却也胜在硬度。
但是此刻,她手中的天罗丝与潘炳涵手中宽刃相撞,却不能损伤对方分毫,这简直是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这时候,手握宽刀的潘炳涵翻手,重新将宽刀握在手中,看着天歌的眼神带着嗜血的笑。
“千丝那臭彪子的天罗丝”
天歌神色一凛,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褚流也听到了“千丝”二字,手中的动作微微一偏,冲着黑衣人袭去的长剑偏了半分,但却依旧划破了那人的胳膊。
“你是金人。”
天歌以绝对的肯定,一语道出眼前这位蛰伏两朝的府军大将的身份。
“你的刀中,加了玄铁。”
天歌再次肯定道。
上一世,褚流带她逃亡的过程中,他们曾见过千丝,也曾同行过一路。那时候,褚流的剑出现了破损,所以正巧问询千丝当初剩下的玄铁的下落,三人一道去重取玄铁为褚流补剑,因此她知道千丝将那玄铁放在了何处。
是以这一世,在重生之后,她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寻得那块玄铁,着人以部分打造出天罗丝。
骨针和天罗丝,是她保命的东西,也是她在一经复生之后,最先准备的东西。
她的玄铁来源有迹可循,眼前这位的,自然也是一样。
大周境内没有玄铁,而大金的玄铁,除却千丝手中那块,剩下的都在皇族手中。
这样一来,眼前这位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
“没想到大金汗王这条线埋得足够深,竟是从大齐朝的时候,就已经深入江南。只是当初周帝篡位的时候,阁下选择了屈服,如今又何必蠢蠢欲动。莫不是江南的烟雨,没有润化你的烈性,反倒让那啸月苍狼的再度萌生”
潘炳涵的身份实在太过令人诧异,乃至于让天歌忘却了面对敌人莫要多说话的禁忌,更忘记了先前与褚流约好的逃跑的计划。
身份被三言两语点破,潘炳涵心中的暴躁再上一层,握刀的手紧了紧,冷笑道
“我本想饶你一条狗命,留下来好生折磨;可如今看来,竟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呢今天晚上,你的命,便留在这里吧”
说完,一段奇怪的话从他口中喊出,连带着接下来的攻势也越发凶狠,就连剩下的几个黑衣人手下的动作,也在此之后变得更加狠厉。
褚流到底是曾跟蒋云山在大金生活过一段时间,很快便在回防的空当对天歌喊道
“他说的是全杀不留活口一定要小心”
一听这话,天歌朝着一个料想不到的方向飞掠而去,在堪堪躲开潘炳涵刀刃的同时,朝另一侧矮了半分的屋顶掠去。
与此同时,她的口中喊出毫不遮掩的嘲讽之言
“周燮教出来的弟子看着大金贼人欺侮良民,居然只会袖手旁观”
这话说完,潘炳涵也紧跟着追了上来。
只是他完全没有想到,屋檐高低错落的空处,居然还藏着另一个人。
想也不想,潘炳涵反手一挥,手中宽刀朝着那人狠狠劈去。
一声叹息传来,潘炳涵甚至还没有看清,那人竟已然躲开了去。
青衣少年掸了掸自己身上的灰,面上只有无奈。
“我只是想看戏,没想着参与进来的。不过”
少年人顿了顿,抽出自己手中的长剑,轻轻吹了吹,这次,却是看向天歌。
“你说的倒也是,虽然我不大喜欢周老头,但丢人的事情也做不出来。与其被他知道之后听他唠叨,不如直接堵了他的嘴巴。”
长剑在月下映照出皎皎月辉,少年人抬剑直指潘炳涵。
“就当时为了我可怜的妹夫教训教训你好了,布亥大人。”
话音落罢,青衣少年率先发难,直冲潘炳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