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欠条被毁之后,汪皓就对胡承修毫不怀疑了,如今听到有人诋毁他,反倒还主动帮他说起话来。
说完这话,汪皓喝了杯酒砸吧一下,看向垂头不语的侍卫,口吻缓了几分。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舅舅既然能让你们跟在我身边,那就说明有你们在,就算是有人对我图谋不轨,你们也有法子解决不是况且这是在江南,是在临安,是在咱们自己的地盘上,爷有什么好怕的”
说着汪皓拿起手边的酒壶,塞给那侍卫。
“行了,别多想了,趁着今儿个爷高兴,赏你们美酒喝。拿去跟兄弟们分一分吧”
那侍卫看着怀中的酒壶,最终什么也没有再说,默默地退了开来。
另一边甲字间中,姬修齐望着冒出头来的天歌纳闷道。
“方才怎么不见你人咱们盯着的那人都闯进来了。你是不知道,那人长得还挺好看。”
生阳扶额,有这样的主子他完全没脸见人。
平素不表现出来还好,可是只要一显现出来,小少爷整个人的脑袋都有些不大好使。
真是美色误人呐
天歌看一眼姬修齐面上毫不掩饰的惊艳,带着几分鄙夷淡然开口。
“我知道。”
平心而论,胡承修那小子的确长得不错。
只是可惜了,是个男人。
姬修齐这才想起来,一拍脑门,“对了,我忘了,你见过那人,还认识他。不过既然认识,怎么也不正好打个招呼趁他喝醉咱们也能套些话出来。”
天歌一瞥姬修齐,果然一见美色就降智。
“正因为见过,所以才要躲着。因为我们不熟。”
揉了揉脑袋,先前被窗框磕碰到的地方隐隐作疼。
其实真正的原因,天歌自己也说不上来,但是自从青城相见之后,她总觉得这个人不简单。
直觉告诉她,见了此人能躲还是躲着,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一回生二回熟嘛多见几次不就熟了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说要将我剁了丢进江里去喂鱼呢,现在不还是一起逛花楼喝花酒还一道赌钱的好兄弟就差穿一条裤子了。”
姬修齐丝毫不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什么不对,然而天歌和褚流的脸却同时黑了黑。
谁要跟你穿一条裤子
看一眼因为美色判变的姬修齐,天歌重新换上一副神色。
“姬兄,你说是方才那位胡公子长得好看呢,还是阿芮小姐长得好看呢”
姬修齐闻言面色一红。
“瞎说什么呢那姓胡的是个男人,小爷我又不是断袖自然是阿芮更好看这世上就没有比阿芮更好看的人”
似是怕人不信,姬修齐还再次强调。
“你们别看我夸他好看,我也是知道的,他是敌人嘛而且作奸犯科,所以我不会因为他长得好看就对他心慈手软的。对,阿芮最好看了”
说完这些话之后,姬修齐忽然觉得屋子里有些闷。
“人现在都已经走了,我还是去将窗户打开吧,免得一会儿闷出病来。”
众人不置可否,目送姬修齐过去将窗户重新撑开。
外面的嘈杂之声再次传入屋内,姬修齐张开手臂展了展腰。
然而动作刚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咦那不是朱二老爷么”
天歌一听这话,也离席走到窗户边,“朱二”
姬修齐点点头,伸手将大堂的书生指给天歌瞧,然而很快她就发现,好像根本不用自己引荐。
“林哥儿也认识此人”
“那是朱记脂粉行朱大老爷的二儿子,姬兄是如何知道他的”
天歌蹙着眉头,先前她跟徐芮说揽金阁调查出买凶之人就是朱二的时候,姬修齐恰好没在。
醉韵楼外,袁应背着胡承修一边走,一边暗自腹诽这人瞧上去消瘦,但身上肉却不少,背着简直要沉死人。
先前在茗香楼相见的时候,胡承修便告诉了袁应,这些日子不用他回翟府去找侯茂彦,还说好了他们之后会住的地方,如今袁应就是背着人往那个方向走。
然而当他刚拐过一个弯儿,身上便蓦地一轻。
袁应连忙回头,以为自己把人摔地上了,谁曾想却看到一个站得笔直的人正清冷地望着自己。
“你先自己回去吧。”
“大大大不,少爷”
袁应结巴了,眼前这人面上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敢情是装的
胡承修看他一眼,显然是承认了他的猜测。
“我还有些事情要办记住,如今你既跟我在一处,就莫要在我未允准的时候去寻侯茂彦,否则你若坏事,我不介意杀了你。”
袁应一摸自己脖子,心道眼前这位怎么知道自己要去寻侯大人
但是话又说回来,九十六万两银子的欠条就这么没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能不让大人知道
胡承修见他不语,抬手掐住了袁应的脖子。
那一刻,袁应清楚的感受到眼前这位骤变的气息前一刻的冷清是漠然,后一刻的冰冷是杀意
袁应忙不迭忍痛点头,“大人放放心,小的不会不会说出去的”
胡承修的手一松,袁应当即卸去力气,靠在身后的墙上捂着脖子拼命喘气。
“你最好惜命。”
胡承修看了一眼袁应,脚下轻踩,整个人便跃上了屋顶,就此再也不见踪影。
想着方才的一幕,袁应脊背冷汗冒个不停。
他是真的很想问问侯大人,怎么就寻了这么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煞神来做事而且事事不按常理出牌,甚至还敌我不分,这样的人怎么能当得起那声“大人”哪有这么做官的
但是袁应不敢。
因为他怕死。
方才那一刻,他是真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就在片刻之前,那人是真的想要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