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慷慨,在下铭感五内,敢问先生如何称呼”
姬修齐这话说的客气,嘴上只问姓名,但心里却已然决定,等一会儿离开就吩咐人去人家府上送些歉礼,也免得那位多舌的侍从防贼一样看着他,好像他占了多大的便宜一样。
他堂堂隆昌钱庄的少爷,又是缺钱少银,可不能被一个仆从小瞧。
对于姬修齐的问题,男子清朗一笑。
“在下姓朱,在家中行二。公子唤我朱二便可。”
“朱二先生。”
姬修齐拱了拱手,见对方不愿透露名字,便也没有多说自己的事,“在下姓姬。今日之事,多谢先生不予计较,若是日后有机会,再与先生相交。趁着这会儿城门还未关,我得赶紧带着这个家伙出去再遛遛弯儿,且先失陪。”
“姬公子请便。”
朱二往后退了一步,那聒噪的侍从见状,也只好不情不愿的往后退了一步。
看着姬修齐主仆三人与那大狗一起,就这么往城门方向走去,先前那侍从还想再多嘴,却见朱二淡扫他一眼。
“我先前应当与父亲说过,身边不需要这么多侍奉的人。有阿七在就行了,你先回去吧。”
这竟是赶人了。
侍从闻言一愣,吓得当即跪在地上,结结巴巴开口,“二老爷,二老爷小人知道错了小的再也不多嘴多舌了。您撕烂我这张嘴,千万莫赶我回去呀”
然而朱二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望着姬修齐等人远去的方向,无动于衷的随口轻语。
“记住你说的话,回去之后莫要多嘴多舌,否则”
说到这里,朱二老爷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抬头看着楼上窗户边的一张脸,抬脚往走进了旁边的店里。
另一头,姬修齐等人带着雷霆出了城门,寻了一处稍显空旷的林子,靠在树上看着明阴和雷霆一道追鸟撵兔子。
望着正在可劲儿撒欢的雷霆,姬修齐想着方才发生的事情,甩着手中的树枝跟身边的生阳唠嗑。
“你瞅瞅那家伙,好像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你说往后爷在带它出来遛弯儿,是不是真得找条链子给拴上,到了城外再给它放开”
生阳闻言,带着几分犹豫开口。
“方才雷霆失控,许是因为那匹马儿乃是出自军中。”
“军中之马怎么可能”
姬修齐有些不大相信。
“且不说咱们大周军马管控多么的严格,就是方才那朱二,你瞧着他可像军中之人明明就是一个寻常的书生,虽说硬朗了些,但却绝对不是在军营里生活过的样子。你出自军中,对于这点应当比我更清楚。而且军方那些人,你也知道都是什么样的性子,怎么可能就这么摔下马车,当众落了面子,却还如此云淡风轻,全当没发生一样”
然而生阳却是并不认同。
“雷霆小时候养在军中,也就是半年前才被带出来,虽然如今性情温顺,但遇见熟悉的人或事物,很容易让它激动。当初京畿右卫军的宿大人将它送给公子的时候,便说过这一点。”
说起这个,姬修齐倒是有点印象。
这狗是他从宿恒那里讨来的,本是北地的军犬,后来到了宿恒的右卫军中,再接着因为打赌,被他赢了过去。后头得知徐芮喜欢狗,所以他便让人尽快将雷霆送了过来。
“而且方才那马儿受惊之后,抬蹄却不后撤,反而似要向前冲去,这些都是只有军马才能练出来的气魄。还有那马儿身上的肌肉,很是紧实,也绝对不会是南地的弱马。”
方才制服马儿的时候,生阳就已经发现了这一点。
“雷霆一开始的样子,其实不像是失控要伤人,更多的像是见到老朋友的开心和激动。只可惜,后来它许是发现那马儿对它并非友好,所以便不愿再上前去了。”
一听这话,姬修齐变得有些沉默。
自打从宿恒手中赢过雷霆后,便一直是生阳在照顾雷霆,所以雷霆的习性生阳再熟悉不过。
既然他如此说,此事应当已再无悬念。
“用军马来给自家拉车,这位朱二先生来头可真不简单。”
姬修齐用力一挥手中的树枝,掠过旁边的草丛,将手边几片嫩草拦腰击断。
“今天回去之后,你便去查上一查,看看这位朱二老爷到底是何方神圣。”
百花阁。
得了徐芮的吩咐之后,郑管事很快来到天歌的花室。
“林花师唤我来,可是预备的秋香花材出了什么问题”
因为先前天歌嘱托徐芮莫要泄露过多信息,所以她去寻郑管事的时候,也只是说林花师有事要问他,却并没有说具体是什么事情。
是以此刻郑管事来了之后,还以为是自己先前采购秋香花材的事情。
天歌对他摆了摆手,请他坐下之后,这才开口道
“今日请郑管事过来,非是为了秋香之事。听芮小姐说,郑管事乃是徐府的老人,对临安脂粉行各家各户的信息都知之甚多,是以今日请您过来,便是想问一问这其中的事情。”
郑管事恍然大悟。
“不知林花师是想知道哪一户的信息,在下若知道,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朱家那位二老爷,朱成德,不知郑管事可了解”
郑管事闻言蹙了蹙眉头。
“这倒是有些为难。林花师许是不知,朱家这位二老爷平素并不沾染朱家的生意,而且这两年又常在外头游学,我知道的,也大都是他以前还在临安时候的事情,其他的只怕帮不上花师的忙”
这话在天歌预料之中,况且她想要知道的,本就是这位朱二老爷以前在临安的种种。
是以她点了点头,“郑管事尽管将自己知道的说来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