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轩气结,面对翟高卓这裸的威胁,心中有千万怒气。
可是他也知道,翟高卓这话没有错。
女儿这次的事情,做的实在太过,尤其是当初逼婚的事情,可不仅仅是凝芷一人的手笔,若是全部抖落出来,于他也不是什么好事。
翟高卓怒于被算计情有可原,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因为那个鄙贱的女子受了委屈,自己如今又受到这样的威胁,周轩心中的不忿愈发强烈。
“那个苏锦绣你当如何还能留她在翟府一辈子不成就算是为了那女子的声誉,你也不应让她留在你家中。”
翟高卓冷笑一声。
“岳父大人提醒的是,既然锦绣当年是被人陷害逼婚,那这婚约就算是到了陛下面前,也算不得数。今日岳父大人既然来了,也好教您知道,过些日子,等苏家父亲来了,高卓会亲自提亲,求娶苏家姑娘为翟家平妻。”
“你说什么”周轩目眦欲裂。
翟高卓一脸无惧,望着窗外渐沉暮色,声音沉沉无波。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周氏女过门两年无出,又恶毒善妒,甚至买凶伤人,本该休弃,但高卓念夫妻一场,不愿伤了往日情分,只好出此下策。”
“好好你个翟高卓连休妻的话也说的出来,既如此,咱们且走着瞧”
看着甩袖摔门而出的周轩,翟高卓一脸漠然,就那般孑然独立。
夜色笼聚,没有点灯的屋内一片漆黑。
许久,从中传出一道低低的叹息。
“这一切,都是你们逼我的。”
两日之后,翟高卓登门周府,因动手之事向周氏道歉。
周氏端着架子,对此一脸漠然,尤其是想到父亲回来说的那番话,周氏更是懒得搭理。
但是她没有想到,往日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会放下身段来哄着自己的夫君,却在道歉之后扬长而去,竟连一句接她回去的话都没有。
再过了些日子,有人传消息来说,苏锦绣的父亲已经到了上都,而当初被逼嫁的那家员外,因为苏家许久找不到女儿,早已索回了聘礼,取消了婚约。
听到这消息之后,周氏再也坐不住,当即命人套马坐车回了翟府。
然而这次回府,也依旧不能阻挡翟高卓的心思。
翟高卓再娶的消息传遍上都,说的更多的,还是周氏的贤名。
“我因为两年无出,所以主动为你纳妾,又怕新妇过门不适,是以抬为平妻,明媒正娶”
一字一句道出坊间传闻,周氏声如泣血。
“翟高卓,你好狠的心啊你自己纳妾,还要让我为你圆名声,在我心头再插一把刀你就是这么作践我的真心么”
翟高卓眼中漠然。
“那不然如何告诉众人真正的原因新妇过门,你莫要再动不该有的心思,以往的事情,便全然过去,你还是翟家贤淑知礼的善良主母。”
看着头也不回离去的翟高卓,周氏瘫坐在地,身边侍奉的周婆子看着自家小姐的样子,心疼不已,不由出声劝慰,出了一个主意。
新妇过门的宴席,是周氏亲自操持,原本上都传说风语并不相信的人,在看到席上周氏满面的笑容,终于彻底打消了疑虑,甚至一度有人感慨,娶妻当娶周家女。
就连翟高卓见状,都觉得周氏这般转变太过出乎意料,念及往日旧情,只当周氏迷途知返,待她的态度也好了不少,原有的关怀体贴复又回来。
想到当初自己情急动手,翟高卓心中有愧,对周氏关怀备至,比以往更甚。
可是这一切,都在苏锦绣有了身孕之后,彻底发生了变化。
周氏过门两年,一无所出,而苏锦绣过门不过两月,便有了身孕,莫说翟高卓一回家便陪着,就连翟老夫人也着人常常探看,甚至还亲自为苏氏和腹中胎儿抄经送到寺里祈福。
这连番的刺激,终于让周氏彻底按捺不住。
一日,苏氏在佛堂陪着翟老夫人抄经,周氏带着点心前来探望。
打开来,是茉莉、雏菊、桂花、芙蓉、绿豆等做出的糕点。
“听说这几日妹妹胎动,睡得不甚安稳,所以媳妇儿亲自下厨做了些点心送来,这茉莉和雏菊最是安神,妹妹可以尝尝看,晚上也能歇的好些。这些日子秋老虎再来,母亲可尝尝这绿豆的,解解热。”
看着周氏这般体贴,翟老夫人自然高兴。
只是她却从周氏手中接过准备递给苏氏的茉莉糕。
“有一点你怕是不知道,你这妹妹打小便不食茉莉,她娘最爱喝的茉莉花茶,她尝一口便要上吐下泻,菊花安神,却有些凉,还是只教她尝那桂花的吧。”
翟老夫人这话一出,周氏不由眉头一跳,先是告罪道,“媳妇儿竟是不知妹妹忌这一口,得亏母亲在,没让我犯下大错。”
说着便要拿过那茉莉糕,“既如此这些我便收回去,明儿个专做些桂花糕,好给妹妹送去。”
翟老夫人却笑,“不知者不罪,府上原也没人知道她忌茉莉。不过你这糕也不用收回,到底是你一番心意,当年我跟她母亲一道的时候,最喜欢的便是这茉莉花,今日倒便宜了老婆子我咯”
说完这话,翟老夫人便吃了半口茉莉糕。
周氏面色一紧,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
之后几日倒是没事,但过了半月之后,天气转凉,翟老夫人便病了。
请大夫来看,说是天寒受了凉,只是吃了月余的药,却总不见好。
因怕病气过给了苏氏,再加上苏氏身子越来越重,翟老夫人让她不用再来,可是翟老夫人这次的病,却让苏氏心中警铃大作。
许是多心,但她永远忘不了周氏当初见老夫人吃下茉莉糕时候的愕然与紧张。
但好在直到生产之前,周氏都没在苏氏的吃食用具上动什么手脚。
苏氏的产期在六月底,这对于翟府来说是一件大事,毕竟是翟家的第一根香火。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周氏会在锦绣生产那日动手脚。”
想着那日的景象,翟高卓眼中有怨恨,有疼惜,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悔恨。
如果再来一次,他决计不会让周氏再靠近产房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