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说的话已经摆明了是在拒绝,可是方小梅却像是没听出来似的,竟是陪着小意道:“嫂子,我肯学的。我往日在家也是做女红的,再说不管是什么事,只要用心做又怎么会学不会呢”
方小梅话都说到这份上,朱氏还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去看许文岚。
李氏眉毛一皱,不咸不淡地道:“这人吧,得知恩图报,到啥时候啊,都不能没良心。你说是不是啊老大媳妇。”
皱了下眉,朱氏小声道:“娘,您怎么说这话啊!”这时候说这样的话可不就是在针对文岚吗她都听出来了,那文岚还听不出来
“我说得不对吗”李氏冷哼了一声:“你看看你这个家呀!老大媳妇,真不是我说你,你当家不行,人太软弱了!你说说,现在你们家胜文考上秀才了,老大又在开铁匠铺,好不容易家里头过得好了,却胡乱把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拿去给人开什么厂子,我听说是啥毛线厂听都没听过,那不是把钱往水里头扔吗照我说,你真往水里头扔还能听个响,这连个响儿都没有……老大媳妇,当家作主不是你这么做的,你瞧瞧你,一点小事还得看个童养媳的脸色,哪儿是当家作主的料啊”
“娘,你这又听谁瞎咧咧啥了文岚开厂那不是用我们的钱!”朱氏急得脸都红了:“再说了,文岚从小在我身边长大,可您也别老说啥童养媳的啊我是真心把文岚当闺女疼,文岚也是把白家当自己家看,处处为家里着想,为这个家操碎了心,要不是文岚,我们家根本就不会过得这么好——我不知道您听谁说了什么,可在我这儿,谁都别想说我闺女的坏话!娘,您回吧,恕我不能留您老吃饭了。”
“咋的,我就说几句话,你就赶我走可真是长脾气了啊,老大媳妇。”李氏气得不轻,那头方小梅却是叫苦连天。
本来请婆婆来是说好话的,可看看这闹的,想都知道怕是去做工的事儿又黄了。
手指着朱氏,李氏还没完全适应身份的转变。
在她看来,老大家这些年是同从前不一样了,不是那么好拿捏的,可是再怎样,她也还是婆婆,是长辈,就能站在至高点上指责他们。
“朱氏,你个黑心肝的!这样忤逆不孝,就不怕我去衙门里告你们要是我告你们,别说你和老大,就是大宝那秀才功名都难保。就算是我不去衙门,就往你家门口一躺,你就得被满屯子的人吐口水淹死喽!”
被指着鼻子呵斥,朱氏反倒乐了:“我孝不孝顺的,爹知道。您要告,就去告啊!我倒要看看谁说我对您这个婆婆不孝顺,说到底,您可不是我正经的婆婆呢!”
一句话,李氏的脸就白了,指着朱氏,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她这辈子最怕人说的就是这件事。
说到底,她是续弦,哪怕熬了大半辈子,跟着吃苦受累,可到地下,她还是后来的那个,低了前头那个半头,是要行礼的。
为着这个,她常暗自咬牙,说什么都没法子对前头留下那三个真心实意地好,反倒又不是她亲生的,她再怎么好,人家也还得念着自己的娘,年年清明,烧纸钱拜祭的也是自己个的亲娘,和她有什么关系
只有自己亲生的才会真的对她好,隔着层肚皮的都信不过。
她心里越是这样想,就越是怕人说这件事,现在朱氏这么大大方方地把话挑明了书,不亚于当众打了李氏一个巴掌。
李氏撑不住脸面,愤愤甩手而去。
方小梅拉了她一把没拉住,忙赔笑道:“嫂子,大侄女啊,婶子是真心想去你那帮手的呢!咱们可是亲人,再怎么着也比外人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