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应福和白老爷子起争执的时候,白应魁半个字都没有说,只是一直默默地旁观,一直到契书写好了,他才吁了口气,好似把所有的浊气都吐了出来一样。
怎么就会变成这样呢刚才白应福和白老爷子说的那些话,他一个字都不想听。
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一家人会分家,还因为分家闹成这样,从前都说他们老白家好,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可谁知道背后原来藏着这么多的矛盾。
先是他分家出去了,现在还不到一年,老二、老三又都分家了。
摇了摇头,白应魁心里发堵得慌,只觉得再在这呆着,哪怕只是半刻钟,他的心都要炸开。
那头李氏正在喊方小梅去灶房帮忙:“看看酒菜备得怎么样了,他王叔、知礼啊,都留下吃酒……”
按说乡下人的礼数,谁来家帮手都得留饭,更何况是做见证这样的事儿,可是今个儿王知礼他们还真觉得这顿酒不好喝。
这分家的见证啊,最不好做,好好的一大家子人,就这么变得四分五裂了,因为钱财斤斤计较,不管是谁,心里都不好受。
“那个我看,还是改天吧……”王知礼推辞。
白老爷子却忙拉住:“啥改天你要不留下,就是瞧不起大叔……”
又喊白应禄:“过来陪你王兄弟喝酒。”
白应禄喝酒在屯子里算号人物,虽然酒量不是很大,可胜在爽快,只要上了酒桌,酒到杯干,和谁都不含糊。
可偏偏今个儿,居然皱着眉道:“我戒了……”
白老爷子气得脸色铁青,直接就认定了二儿子是对他心生不满故意让他难堪:“好啊,老二,分了家你就不把我当你爹看了是吧滚!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白应禄二话不说,手一伸:“钱给我我就走了。”
“拿钱,去拿钱给这畜牲。”
李氏转身去开匣子,白应魁却是伸手扶住颤颤微微的白老爷子:“爹,您别生气了,二弟真不是故意惹您生气。您也看到了,他连手指头都砍下来了,就是为了戒酒……”
王知礼他们还是头回听到这事,忙低头看去,王老爷子直说:“这是怎么闹的就喝个酒,有啥好戒的这身子是父母生养的,咋能自残呢!”
白应禄冷哼一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爹也没恼我……”
说是说没恼他,可有心人一听就听出来了,这是在说白老爷子并不管他,不管他是砍了手指,还是伤到哪儿了,全不放在心上。但凡有一点上心,就不说儿子断指是为了戒酒,单只是伤到了,也不该还让他上桌陪酒啊!
王老爷子有些难堪地咳了两声,也不好意思再说别的,一旁的王知礼倒是笑道:“二哥不能喝酒也没什么,咱们又不是外人——白叔,一会咱俩先喝一盅。”
正说话间,李氏已经拿着匣子过来,取了些散碎银子交给白应禄。
白应禄也不秤,把银子往袖袋里一揣,淡淡道:“爹,我屋里那吃饭家什就带走了。”
也不等白老爷子说什么,转身就往外走。
“老二……”白应魁忙喊,看看脸色难看的白老爷子,急着道:“爹,你们吃吧,我也先回去了,二弟和弟妹那头还不知道怎么着呢!我心里惦记着……”
又转向王知礼:“王叔,知礼,你们也都不是外人儿,就我哥和老三、老四陪着你们,千万别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