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应禄皱了下眉,回头看,白应福正盯着他看,他的脸一下就涨红了,觉得被闺女扫了面子,在兄弟面前丢了脸,扬声就骂:“让你们干啥就干啥,哪儿来那么多废话!整天干在家白吃还成了痛快干活去……”
白草儿捏着拳头,眼泪都在打转了:“我和娘没白吃……”
“还敢顶嘴!”白应禄大吼一声,顺手操起墙边的扫帚。
王氏已经从屋里转出来,挡住白草儿:“好好好,我这就做饭去,草儿,快来帮我烧火。”
扯着女儿,王氏慌里慌张地进了灶房,没听到外头白应禄又吼,才算了松了口气:“你这孩子,干啥要顶嘴,你爹最好面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还当着你三叔的面顶嘴,他能不生气”
白草儿坐在灶台前的小板凳前,虽然捏着双手极力隐忍,却到底还是掉下泪来:“为啥我爹这样大爷都那么疼慧儿姐还有文岚,就连爷都知道疼老闺女,可我爹怎么就一点都不疼我呢”
蹲下身,抹着女儿的眼泪,王氏自己却都有了泪意:“不怪你、不怪草儿,是娘没用,娘没生出个儿子,你爹心里苦……”
“他心里苦苦得过咱们”白草儿咬着牙,涩声道:“文岚都说了,生儿生女是他们男人的事儿,我爹自己生不出,怨谁呢”
一把捂住白草儿的嘴,王氏小声道:“可不敢乱说……”
看白草儿点头,王氏才放了手。
白草儿却是抿着嘴唇,低声道:“我不服,凭啥咱们娘俩就要过这样的日子凭啥我不能有个疼我的爹,就算是没有兄弟,可我也是他的亲生女儿啊!娘也是他老婆,他怎么不能像大爷对大娘一样对娘呢”
偏过头去,王氏半晌才低应:“这都是命……”
“不是命,是我爹不好……”
白草儿扯住王氏的衣角:“娘,咱们也分出去过吧!就只咱们娘俩,咱们都会绣活,能养活自己。”
“那怎么行”王氏连想都没想就直接否了,又一脸惊怕地盯着白草儿:“你都从哪儿听来这些话的是不是文岚说的可别再听她说这些荒唐话了——咱们咋可能分出去单过呢”
白草儿盯着王氏,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娘,慧儿姐的大姨和离了……”
她说的声音很小很小,似乎是怕惊到了王氏,也或许是怕惊到了自己。
可就是这样,王氏还是吓到了,一把扯住白草儿,她的声音都尖利起来:“快别说混话啦!什么和离你、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白草儿的眼泪流下来,可是却没有哭出声,只是反手抹了抹脸颊上的泪,哑声问:“娘,你甘心吗就这样了就这样过一辈子”
王氏的脸涨得通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嫁给你爹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儿。生是白家人,死是白家鬼,这几百年来女人不都是这样过的吗怎么到了你这,就说什么和离的话了呢草儿啊,做人不能这样,得安守本份才行。”
双眼红通通的,白草儿涩声问:“那要是本份只会让人过得不好呢凭啥咱们娘俩就得过苦日子娘,就真的这么算了吗”
王氏猛地甩开白草儿的手,沉声道:“那你还要怎么样草儿,你要是再这么胡言乱语,就别认我这个娘了。”
张了张嘴,白草儿想说什么,却到底还是咽了回去,只是扭过身,扯了把柴禾塞进了灶坑。
王氏伸出手,摸了摸白草儿的头,低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