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三天,县试放榜,一大早,白家人就起了,可到了衙门还是迟了。
里三层、外三层,榜前围得到处都是人。
不只是考生,考生家人,还有不少闲汉,这年头有个不成文的讲究,若是中了,头一个报喜的一定要给赏钱,不只限于去报喜的差人,这些闲汉挤在前头,就是想当第一个报喜的人好讨些赏钱。
白胜文并不急着往里挤,而是拉着许文岚的手,生怕她被人挤跌了。
“哥,这人也太挤了,不行,你们等着,我挤进去。”白胜武一弓腰,直接就往里挤去。
有他在前头,白胜文就更不慌了。
“呼……”吐了口浊气,许文岚仰头看着护住她的白胜文,刚想说别管她,先挤进去再说。
就听到前头有人大哭起来。
一个男人从人群里挤出来,帽子也掉了,鞋也掉了,他却是失魂落魄好像根本就不知道似的,只是号啕大哭。
许文岚探头一看,咦,这不是之前那个说白胜文卖茶叶蛋是有辱斯文的大叔。
这是没中
正在好奇,冷不防一个妇人扑上去一把揪住了男人:“还是没中!是不是还是没中啊”
身形瘦削,妇人脸色腊黄,面容憔悴,见男人不答她的话,她摇得更大力,连眼睛都充血了,红红的:“你个没用的东西!还说这回一定中!中、中、中个屁!念了三十来年书,连个县试都不过,你还念个狗屁书啊成天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要和老娘说什么之乎者也的狗屁话,连拎桶水都是有辱斯文,你怎么不说你这废材才真是有辱斯文呢”
她骂得凶,男人却只管哭,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妇人骂他似的,旁边却有人看不过去了:“我这女人怎么像泼妇似的还是在榜前胡闹,真是太有辱斯文了……”
“呸,你们这些穷酸,整天斯文来斯文去的,也没见你们真中了举……大家伙评评理,我这二十几年苦熬干修的养这么个窝囊废为的是什么要是他中了我啥也不说,可明明不是那块料他还要一考再考,现在家里就已经穷得揭不开锅,再考,你是不是就要卖儿卖女啦!”
揪着男人,她大声喝问:“你说,你是不是还要考下去”
男人抬起头,神情恍惚,却仍然道:“考,我、我当然要考了,我要做官的……”
“呸!就凭你这废材,还要做官!好、好,你考,老娘不侍候你了,我现在就带儿子回娘家,你自个儿回家喝西北风吧!”
手一甩,妇人扭身就走,男人一个趔趄,差点就跌倒在地,等爬起身,用手掩着脸,似乎是怕人笑似地往外走,才走几步,迎面正撞上白胜文,脸色立刻就变了,尤其是看到许文岚,更像是受了刺激似的,尖声叫道:“笑什么笑!我都没中,你当你个毛头小子还能中啊!”
话音方落,人群里白胜武的声音就传出来:“哥,你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