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老林屯,朱老爷子和白老爷子又说的不一样:“这飞龙鸟啊,原是王母娘娘的手下,长了六个脑袋,后来王母娘娘想吃飞龙,飞龙就逃了出来,飞到咱们关外这疙瘩,一头扑进雪里,就只露了尾巴在雪坷外头,追它的夏后看它可怜,就只砍了它五个脑袋回去交差,飞龙只剩了一个脑袋,就变成了凡鸟,再也成不了仙,就是现在,它晚上睡觉也不上树枝,而是一头钻进雪坷里头,只露着尾巴……”
这个倒是真的,许文岚自己也见着过。
一对飞龙讨了白家老爷子的好,虽说还是没留他们在家吃饭,但到底脸色好看多了,一到初二,白家一家人就到了老林屯,飞龙汤那是敞开了肚儿喝,味儿确实鲜美。
想想老白家那两只飞龙大概都不够一家子吃,像白草儿娘俩汤喝不喝得上都不知道,许文岚就觉得来朱老爷子家过年真是太对了。
飞龙可劲吃,孢子肉、鹿肉啥的应有尽有,顿顿不差肉,兜里零食那更是没断过,糖啊,榛子、松子、瓜子、花生,还外带冻山楂啥的,许文岚在朱家的日子,那就是吃吃吃……
谁见着她都扯过去塞把好吃的,才来了两天,许文岚就觉得自己大概已经胖了一圈。
原本还想多留几天的,可朱氏他们到底惦记着家里的事儿,初五时就还是回了靠山屯。
才进屯子,就听到哭声。
风忽忽地刮,黄色的纸钱随风刮过,落在地上,不过片刻,就被人一脚踩进雪里,连同雪一起印上了黑脚印。
看着远处的白幌,许文岚有点怕。
等听着是谁死了,更是打从心底里有种说不出的茫然。
是那个被胡子糟蹋了的女人,听说回了家男人又打又骂的,婆婆也是,甚至还当着孩子的面骂她臭不要脸的骚货,想着让娘家来人帮帮她,娘家却没一个出头的,反倒还让她不要再上门了,连初二回娘家都把她拒之门外。
回了家又是一通打,女人到底熬不过,初四的时候自己在家大梁上拴了根绳子吊死了。
也不知是外头风太大把窗纸吹破了,还是心里作用,许文岚听完以后只觉得衣服后领忽忽灌风,就好像有人一直在她脖子后吹气似的。
讲多鬼故事,明明胆子大得很,可是这个时候却真的是有些惧了。
“要是我,半夜回来吓死那混帐男人,就是死也拖着他一起死。”白慧儿咬着牙骂。
朱氏轻拍了她一下,只是叹:“到底还是孩子可怜,你们刚才看到没那个小的,抱着白幌,连脚都跑掉了,也没人给他穿上……”
可另一个大的,却连眼泪都没有。可能因为奶奶和爹整天打骂,他也被洗了脑,觉得自己个娘是个坏女人,给他丢人了吧
许文岚想想,刚才看到的那幕,忽然就火了:“凭啥死呢别说不是她偷人,就是偷人了又咋的偷人就得死!”
也不管朱氏瞪她,白慧儿竖大拇指,许文岚只是气得低吼了声:“真是气死了!自己保护不了媳妇,还要打,他算什么男人应该去报官,告男人逼死自己老婆……”
“谁会受理呢”白慧儿低声一叹:“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这女人啊出嫁那就是重新投胎啊,要是投个不好的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嫁人太危险啊!”
“瞧瞧你们俩,这都说啥呢小人不大,竟胡诌。”朱氏忙低喝了声,又哄着她们:“别想那些了,我们的两个女儿,绝不会像那王家的小媳妇命那么不好呢!”
命不好哪是命不好,分明就是人不好。
许文岚咬着嘴唇,却没有再和朱氏分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