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围观杀猪

素璎听了阿婆的话, 安静了一下, 她仔细想了一想，阿婆这话也对, 既然已经都费心了那么多了，最后又丢下不管，还不知道那边最终会怎么想呢，岂不是白费心了？

一时间饭桌上安静了起来了, 也没哪个说话了。

成忠默默地听着这些话，等他把饭吃完就放下碗筷跟长辈们说去山上看看, “阿公, 阿婆, 爹爹, 姆妈，我吃好了。我上去荣军哥家里看一看他们吧。反正我也是会做饭的，他们要是不会，我还能教一教他们。”

“嗯，你去吧。你跟素璎，不, 你带着成义一起去，去看看那边的情况。”叶有华看了看素璎, 这丫头一贯的作风都是嫌弃麻烦的时候就不会给人好脸色的。而且刚刚素璎才做错了事情，他还想着要罚一罚呢。干脆就点了成义的名字。

成义听了父亲的话立马就应下了，“好，我跟哥哥去。小成智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最后一句还逗了逗小成智。

“嗯？”小成智听了就歪头去看了叶清一眼, 叶清鼓励的看着他，他想了想，大大方方的说到，“那我陪哥哥们一起去吧。”

他晃了晃小脑袋，“叔爷爷，我一会回来陪您去看队里杀猪。”他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说到，“没办法，哥哥们怕麻烦，叫我去顶事呢。”

“我才无奈呢！你还很得意洋洋啊？”成义听得有些好气又好笑，他敲了敲小成智的小脑袋，看他已经吃完了饭了就把他抱下了凳子，“你个小机灵！既然说了是要顶事，那跟着哥哥出去，你一会就要记住这话哦。”

成忠看着这两个活泼的弟弟微微笑，又看向也有一些想出去看一看的素瑶，“妹妹也一起去吧？”

“嗯。”素瑶欢欢喜喜地看着长辈们，“我也跟着哥哥他们一起去咯？”

得到长辈们的允许，素瑶跳下凳子跟着成忠几个一起走了。

听着成忠几个边说着话边走出去了，叶有华才看向素璎，“素璎，过年期间你就别出门去玩了，把《弟子规》用钢笔、毛笔各默写十遍！认真默写，错一字加罚一遍！字写得差的一字加罚一遍！”

《弟子规》的原名是《训蒙文》，全篇都是三字一句，然后两句一韵而编撰的，一共三百六十句，一千零八十个字。十遍就有一万零八百字，然后钢笔和毛笔加起来总共就是两万一千六百字。

素璎听得呆住了，她看了看阿公阿婆和姆妈又看了看叔祖父，这些想说话为她求情的都被父亲摆手制止了。爹爹难得罚人，恐怕是没得商量了。

“好的。”素璎垂头丧气地应了下来，于是也不敢再多言了。

叶清看了看，到底是把想说的话给咽了下去了。

另一边，四个孩子不紧不慢地往山上走去，小成智近些日子经常跟着叶清一起出门散步，大多时候都是在队里四处转悠。这种上山的路他被成义牵着手也走得很利索，并不需要哪个哥哥姐姐抱着他走。

成忠走在最后头，随时准备着万一哪个弟弟或妹妹脚滑的时候好接一把。素瑶走在最前面，她上衣的两个口袋里一边装着早上她出门锻炼之前放在炭火上烤出来的野板栗，一边装着剥出来的野板栗壳，时不时还要回头把剥出来的板栗喂小成智一粒，所以小成智快活得很。

“成义哥哥，我们家怎么没住在山上啊？山上看得到好多地方呢！”小成智把野板栗咽下去，含含糊糊地问了句。

成义哪里知道这个问题啊，但他也没觉得住在山上就怎么好了，“咱们在山脚下住得挺好的呀。你看牛车能到咱们家里来呢，要是住在山上，牛车是不好上来这边山上的。”

成忠一边听着两个弟弟闲聊，一边看着他们爬路的情况，偶尔还要跟其他看见他们就过来打招呼的社员们回一两句话，“对，家里叫我们来看看住在荣军哥家里的哥哥姐姐们有没有吃了早饭呢。”

“成忠长大了，能替你们爹爹做事啦！”大家听了就夸奖成忠。

成忠回报以有一些腼腆的笑容，一路往山上走。

等到了荣军家，院门还紧闭着呢，成忠拉了拉绳子，过了一会才有人过来开门了，“谁呀？”

“你们是？”陈元嘉看着这几个穿着打扮一点也不土气的孩子，长相中好像带有一点昨天晚上叶队长夫妻的模子，“你们是叶队长家的小孩？”

成忠礼貌地点头，“嗯，我们是叶队长家的小孩子，我是成忠，这是我弟弟成义和小成智，这是我妹妹素瑶，家里叫我们过来看看，你们吃早饭了吗？”

“哥哥早上好！”成义素瑶和小成智也很有礼貌地跟他打招呼。

“嗯嗯嗯，你们也早上好！早饭？这个，还没有呢。”陈元嘉连忙把他们让了进来，“快进屋里去，外头冷呢！山里好冷啊！”

成忠冲他道了声谢，等着他关好了门，才并肩跟他一起进屋，成忠是打小就被父母阿公阿婆拨筋摸骨长大的，所以虽然才满了十二岁，但长得也挺高的，只比已经成年的陈元嘉矮了半大个头。

他让了让路，让陈元嘉先走，一边还关切地问候着，“昨晚上大家睡得还好吗？山野里确实是有点冷，你们带的被子够用吗？早上的广播是不是把你们吵醒来了？”

“昨晚大家睡得挺好的。”陈元嘉很是惊奇，这么个小孩子，虽然长得高，但是一看就是小小孩子，礼数还挺周到的啊，“被子还好，咱们也有烧了炭火呢。早上是咱们醒得有点晚了，广播响起来了大家才醒呢。”

成忠冲他微微一笑，又去盯着弟弟妹妹们进了屋，“你们是昨天赶路累着了。咱们老门山的广播在放假的时候一般是早上七点准时响起来的。不放假的时候门山小学七点就要开课了，广播会在早上六点半响起来。”

“平时学校里这么早就开课了么？”陈元嘉想一想就有些惊讶，“这么早就上课了，大家赶得及上学吗？不会迟到？”

成忠扬手示意了一番外头，“咱们门山小学都是老门山的孩子在上学呢，附近其他大队的要么去了隔壁的龙门小学，要么去了下头的石棉小学，那两边上课的时间晚一些。咱们老门山的孩子就住在队里，不怕赶不及呢。”

陈元嘉听了心里暗暗猜测，也就是说，这个门山小学其实也就是老门山的孩子们在上学了？

两个人说着话就进了堂屋，成忠先跟堂屋里坐着烤火的两个男孩子打了个招呼。

这才去厨房那边看了看，厨房里都是女生，一个烧火的，一个看灶的，一个洗菜的，一个切菜的，他去灶洞那边看了看火，“嗯，这火烧得挺好的。”

听着锅里咕噜咕噜的响声，这是煮的粥么？成忠就问了一下正在切着酸萝卜的一个姐姐，“红薯有跟着一起蒸吗？”

“一起蒸？”洗菜的陈纾婉问了一句，“怎么一起蒸？”

成忠取下来一个篾团，“把这个架在锅上，把红薯放在上头一起蒸，就能一起煮好了。”

“这么方便啊？这个我们还真的没有想到呢。”烧火的谭双双站了起来，又去问正在切菜的沈小甜，“沈小甜，你不是说你会做饭的么？怎么也没想到这个？”

沈小甜停了停切菜的动作，说话的声音有些低，“刚刚没找着红薯呢。”

“对呀，咱们没找着红薯呢。”陈纾婉也笑眯眯地对成忠说到。

成忠蹲下把橱柜门打开，从里头拎出来一个麻袋，“这个袋子里的是整个的红薯，洗了直接上锅蒸就好了。”

“这个袋子里的是晒干的红薯丁，可以下锅跟米饭一起煮的。”成忠又拉出来一个袋子。

成忠把两个袋子放在橱柜台面上，站起来问了问她们，“我姆妈没告诉你们这里面都是吃的么？”

“唔，说了的，就是我们看到大米和菜干还有坛子里的酸萝卜就没有再多翻了。”看着灶台蓦尤淑华说了一句。

成忠点点头，又示意他们，“你们可以一个灶洞煮稀饭蒸红薯。差不多能好的时候，这边的灶洞就开始炒菜，饭菜就能一齐出来了。”

几个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谭双双就仔细地打量起这个小男孩子来，小男生看起来年纪不大，但这身高还挺高的，而且看相貌，长得还挺俊俏的，身上穿的衣服猛地一看不大起眼，可是仔细一看细节处挺好看的，衣服干净整洁，处处用心着呢。

并且这小男生腰背挺直，面上带着微微笑意，整个人看起来这风貌这气质就很是不一般啊，在谭双双来看，这个小男生的气质比城里小孩子还要好上一些，“你是叶队长家的小朋友么？”

“对。”成忠心说，这边几个人估计是才出来没什么经验呢，不然刚刚陈元嘉就应该跟着他进来把他介绍一番的，这会还得他自己又重新把自己给介绍一番。

谭双双看着他点了点头，“你长得跟你妈妈有一点相似，不过你还是像叶队长多一些。对了，你妈妈长得真的好漂亮啊。”

“谢谢。”成忠礼貌地道了一声谢，正待说些什么，切菜的沈小甜哎呀叫了一声。

成忠一眼看过去，“你切到手了。你们先给她用清水清洗一下手，堂屋里有刀伤药和纱布的。成义，”成忠冲外头喊了一声，“把刀伤药和纱布拿进来，有个姐姐切菜切到手了。素瑶你进来帮帮忙。”

“哎。好嘞。”成义在堂屋里应了一声，然后，陈元嘉三个男生就看着这个他们一点消息都打量不出来的小男生熟门熟路地自一个抽屉里翻出来的一个木盒子，从里面拿了东西出来直接送去了厨房里。

素瑶跟在他后头一起进了厨房，陈元嘉几个也干脆跟着进了厨房。亏得厨房够宽大的，装下这么些人也不觉得拥挤。

成义进了厨房就先问，“哪个切到手了？”

“这位姐姐。素瑶你过来帮忙。”成忠让了一步，让素瑶帮着处理伤口。

素瑶快手快脚地帮着先倒了清水清洗伤口，然后再洒了点刀伤药粉在伤口上，再用纱布把伤口包裹了起来，留着一点尾部撕开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没两分钟就已经完事了。

素瑶站起身来看了看菜板上酸萝卜丝，她挑了挑眉头，“哥哥，你来帮着切菜还是我来？”

“我来吧。”成忠净了手就拿起了菜刀，哆哆哆，切出了真正的酸萝卜丝。

陈元嘉几个原本想要婉拒的，看了看成忠这架势就住了嘴，还以为人家穿得这么精致肯定也是不会做家务活，没想到，这么一手切丝就完败了他们所有人了。

小成智背着手走进了厨房里，看得直摇头，“都忙起来呀，不然你们早饭要等到什么时候吃啊？”

大家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一副巡视全场的小小孩，扑哧一声笑了，“好好好，忙起来。”

大家就要忙起来，素瑶站在一边指挥。“红薯也不用洗干净了，直接放进火里烤吧，来不及蒸了，灶洞烧火的把柴撤一些，扒开一点，把红薯焖到火底下。”

成忠三两下就把几个酸萝卜切好了，又把老姜切成丝，大蒜切成蒜糜，干辣椒切成辣椒丝，“成义，去后头的山壁上摘几根葱来。”

有成忠几个帮忙，陈元嘉几个的这一顿早饭才算是正经地好了。

吃完饭陈元嘉就问成忠，“成忠，你能带我们在队里转悠转悠么？”

“要去哪里呢？”成忠没说能不能去，先问他们要去哪里。

陈元嘉指了指眼下看得见的那白花花的一片，“那边，应该是养猪场后头吧，那是什么呢？还有，听说你们这边的门山水库挺大的，还有发电站，能不能去看一看呢？”

从荣军家的屋子能看到老门山很多地方，大礼堂、养猪场、蔬菜大棚、门山水库一角，还有别处一些房屋，全都一一印在眼下，陈元嘉想着就先看一看眼下能看得到的东西呗。

成忠听说看得的蔬菜大棚，就点头带着他们去看一看这些表面上的东西吧。

“要出去的鞋底下记得绑着草绳。”成忠看他们就想这样往外走，连忙叮嘱了一句。

其他人听说要出去还是愿意的，只有谭双双原本正在跟素瑶打探朱娇娇昨晚上穿的那件长款蓝色棉衣的。

还没有打探出来一些有用的东西，这会听说要出去就有点不大想了，“这天昏沉昏沉的，路又滑得要命，外面还冻得要命，出去看什么呢？”

素瑶听这一位说了会话就不大乐意跟她说话了，她也站了起来，“咱们老门山的门山水库还是值得一看的。大家一起去看看呗。”

大家也都愿意出去走一走，就连素瑶也要走了，谭双双想想这样一来留了自己一个在这边出上了，就有点害怕了，还是跟着大家一起出了门。

陈元嘉锁了堂屋锁了院门，一行人慢慢地往山下走，一路上看到不少人拿着盆拎着篮子下山，陈元嘉就有些好奇，“这是怎么呢？”

“今天在要大礼堂那边杀猪，一些骨头下水之类的留着晚上吃年夜饭的，别的就会分一些给社员家里，大家要拿着工具去分肉呢。”杀猪这事不稀奇，成忠也没有瞒着。

成忠因着姆妈管着老门山整个养殖场的事情，所以他是知道好些事的。现在老门山的养猪场除了一些揣崽的母猪和一头配种的公猪之外，另外还有四头猪是留着过年宰杀的。

这事原本的意思是做给周边大队来看的，之前悄无声息地大家把猪给宰杀了那是藏起来的事情，这一次的杀猪才是给大家来看的。

没想到正好还撞上了这一批知识青年来了老门山里，刚好也能给这几个看一看，倒是歪打正着了。

听到是杀猪大家的眼睛就亮了，“那今天晚上咱们就有肉吃了？”

老门山别的看起来还好，一式的青砖小院，而且还是通了电的，屋子住起来也还挺舒适的。外头的景观看起来也还不错，大家住了一晚感觉上来说还是挺好的。

虽然从外头进来老门山是实在地太艰难了一些，至少生活还算是舒适。唯有一点，没有肉吃，昨天晚上他们是在老门山大队支书家吃的晚饭，可是大队支书家也都是没肉吃的。

炒菜放的油他们也吃得出来，全部都是香油（菜籽油）来着，这说明老门山的日常生活条件并不怎么好。不过，想一想也对，老门山这么偏僻，按说确实是很难见得到荤腥的。这一点大家也能理解，出门一趟这么麻烦，这个肉买不着也是能想像得到的。

可是昨天才惋惜了，今天就听说老门山要杀猪了！

他们再是城市里的长大的，没做过农活也是能够懂得的，杀猪就代表着有肉吃了。

在市里也是经常难得吃上一回肉的一群人一齐咽了咽口水。

小成智在心里摇了摇头，心说这么馋肉么？小成智在家里是不会少肉吃的。

成忠几个哪怕长身体的年纪，但是也不觉得家里就缺肉吃了，往年不说，那是完全的好日子。

今年虽然割尾巴，可是除了猪，家里还有养的鸡鸭鹅鱼，又有鸡蛋鸭蛋鹅蛋可以吃，还有那一锅煮了十来年的老骨汤。

平时炒菜的时候也是舍得放猪油的，所以成忠长这么大了，还真的是没有少过油水。

今年社员家里养的那一头猪跟别的大队还不一样，别的大队一般上交任务一半自留。而老门山因着养猪任务，公社说明白了不用上交一半的。

所以家里都是很舍得用粮食养的，再加上秘密饲料，家里的猪养到了快五百斤重了。

自己家的猪，宰杀了之后，里里外外地都是能留着用的，熏制出来的腊肉虽然寄出去了一些，也送了些给别家做年礼，但还有羊肉呢，又还有队里平时偶尔杀一头猪的量顶上来了，家里的肉还真是没有缺过呢。

听说杀猪，谭双双就强烈地劝说大家一起去看看老门山杀猪，“哪怕咱们没有份能分得到肉的，好歹出钱出票买个一斤半斤地回来打了牙祭呢。要是能买到一点板油用来熬猪油，就是那油渣也能解解馋啊。”

这一番话直说得大家嘴里直分泌口水，干脆就跟成忠说了先去看杀猪。

成忠也毫无异议，“那就去大礼堂看杀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