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平安归家

邓州程说话的声音并不是很小声, 荣亮几个都听见了这话，荣亮的脾气最是火爆, 一听这话还得了了。

他一直在掌心里搁着承诺的十块钱的，这下也不给了, 直接塞回了口袋里面, “原来你们这边的条件这么差？连李科长竟然都只能在商场的货架子上去上班的？”

“你什么意思？”说好了她去通报了回来就给钱的, 售货员看荣亮把钱收了回去就瞪眼了。

荣亮把眼睛瞪得更大，“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着你们家李科长的办公室肯定不是在货架子上，您这是迷路了还是不知道？不知道您就直说呗，劳烦您白转个圈回来真是对不住您嘞了！”

那售货员听了这话脸色青青白白, 嘴一张就想发作，叶有华连忙一把拉住荣亮, 只说了一句“叨扰了”就领着自己这边一群人走了。

叶有华这一行人走得很快, 很快就消失失了, 售货员那嘴里的就噎在了喉咙里。

荣亮还算是知事，一路也没再闹腾，直到出了供销大楼才说话了，“有华叔, 干嘛这么急着走？那姑娘她耍人呢！”

“行了，少说一句。”于小前就拉了荣亮一把, “我们幸亏出来得快, 真要是闹起来，哪里闹得赢？她随便找个借口咱们都别想痛快了。”

邓州程也点头，“她刚刚手上拿着东西呢, 随手往地上一摔就说是咱们打碎的，你也奈何不了。”

“不至于吧？”荣亮就有些迟疑，到底没再多说这事了。

荣军就皱眉，“那这个李科长还找不找？蔡科长还有东西要带给他呢。”

“待会再找个可靠的人代为转交吧。”叶有华也是紧蹙眉头，这个售货员敢这么对待李科长的事，看来李科长在这个供销大楼并没有苏科长跟蔡科长那样厉害。

在京都的时候都顺顺利利的，就是去西北东北都是受欢迎的也很是顺利，来了申沪受了这样的待遇一时间还有些接受无能了。

不过幸亏因着这边是静安寺附近，他对这个李科长所抱有的期望原本就不高，这会也不算是失望了。

叶有华找了个地坐下，简略地写了一封信夹在包裹里，大意跟苏科长说的也差不离，信里留了招待所的地址，别的多的也没有说。

这次他们学乖了，瞅了个看起来忠厚老实的售货员，又细细看了一阵，看对方对着不论贫富过来买东西的人都一个态度，这才托了这位售货员帮忙送东西。

这位听了要求之后面色就有些迟疑，“李科长？”

“咱们供销社现在没有姓李的科长了，你们说的这位李科长早些年好像是在这边的，不过有已经好几年不在供销社了。”憨实的售货员把包裹推了回去，“听说那位李科长调去别个单位了。”

叶有华几个听了心都凉了，既然这位李科长早些年就不在这边供销大楼，那也就难怪楼上那位售货员敢耍着他们玩了，而且那位售货员还真的是耍着他们玩呢。

不是邓州程多做留意他们未必不会把包裹留给对方转交，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大姐，你可记得是哪个单位能找到这位李科长？”叶有华收回包裹又问了一句。

售货员就摇头，“没听说过调去了哪个单位。”她顿了顿，“不过，听说李科长以前经常去静安寺去找密/林/法/师说话，你们也许可以去静安寺找找看？”

这也算是有利的消息，叶有华就给荣亮使了眼色，“多谢大姐了。”

荣亮从口袋里拿出来十块钱捏在手掌心里悄悄地搁在了柜台上，“谢谢大姐了。”

对方看着被折得细细的一张钱，仔细一看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微微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好像是一张大团结，她看着已经走远了的一群人，悄悄地把这张折得细细的钱握在手心里，然后等了好一会才悄悄地塞进了口袋里。

她还真的没想到只是帮忙说个事就有这么大的谢礼。

后来轮班吃饭的时候，又听得在楼上一个柜台的售货员说起一件事情她才明白，原来这本来就是人家准备的报酬，只是那个女孩子向来傲气，心地也不怎么好，看来是耍人家的时候被发现了，所以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这是题外话，且说叶有华几个出了供销大楼，看着静安寺离得也不远，这个时候早不早晚不晚的，“去静安寺里跑一趟吧。”

荣亮几个把包裹收起来背在身上，转道去了静安寺。

楚南也是有寺庙的，但最大的云雾山寺也并不怎么宽广，静安寺却比云雾山寺还要大一些，寺里也不显陈旧，看来才修整过没多少年。

跟着寺庙门口的迎客僧进了寺庙，等到每间殿堂都上过香了，叶有华才问起了密/林/法/师，这才知道原来竟是静安寺现任主持，说起求见，迎客僧却说法/师今天有客人在。

叶有华就把自己这边的事情给详细地说了一遍，“劳烦小师傅帮忙通报一声。”

给叶有华他们领路的迎客僧延和小师傅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和尚，是密/林/法/师在外头捡回来的孤儿，从小在寺庙长大还算是单纯，这会听叶有华他们说得恳切，便点头了，“那贫僧跟主持去通报一声吧。”

叶有华他们就在一间会客室坐下等他传话回来。

刘有生一坐下就有些感叹，“年纪轻轻的，好好儿地怎么就做了和尚呢？”

“别乱说话。”叶有华面目严厉带着警告地看了他一眼，端正地坐着等延和小师傅回来。

叶有华面目严肃起来的时候就很吓人，这会严厉起来就更吓人了，刘有生呐呐不敢再言说了，连忙学他眼观鼻鼻观心地端正坐着等着。

延和小师傅回来得还挺快，“叶施主，师傅说请您稍等，他那边忙完了就见您。”

“多谢延和小师傅！”叶有华连忙起身道谢。

延和小师傅笑眯眯地模样，“不谢不谢，叶施主客气了，师傅叫贫僧给你们换道佛茶，叶施主请喝茶稍等。”

原本叶有华他们就在会客室喝着茶的，这会延和小师傅又换了一道茶过来，叶有华对于茶的研究并不多，以前岳父还教他认过一些茶叶，后来妻子严禁家里喝茶叶，这些年来好茶叶也很难买得到，他基本上就没喝茶了。

这会喝的这道佛茶叶有华也说不出个好听的话来，只觉得举起茶杯入鼻就是清香袅袅，入口先是苦涩中微微带点酸味然后很快又转为微甜沁润，

“咦，有点甜味。”荣亮拿起杯子吹了吹就先喝了一口，喝完就咦了一声。

延和小师傅听了就挺高兴的，“对，这是咱们静安寺特制的佛茶，炒制的时候火候特别地控制了，所以喝起来的余味就会回甘。”

“嗯，我觉得挺好喝的。”荣亮一仰头喝完一杯又倒了一杯，一连喝了三四杯才罢休了，还有点不过瘾的样子，“杯子忒小只了。”

延和小师傅脸上的笑意就有些僵硬了，他打起精神笑了笑，“那贫僧给施主换只大号的竹杯？”

“嗯，好……”荣亮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坐他旁边的荣军给制止了，“喝茶本来就是慢慢地品味的，还换大杯，你那不叫喝茶，那叫牛饮。”

有生几个就笑了起来，延和小师傅就微微笑了笑，倒也没有再说换大号竹杯之类的话了。

茶过三巡，外头就有人敲门过来说了一声，“延和师弟，师傅让师兄过来领一位客人过去。”

一位客人？延和小师傅试探地看了看叶有华一行。

对于密/林/法/师只见他们六个人的其中一位，叶有华他们都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毕竟是一寺之主持，哪可能什么人都会见的。

也不需要进行任何的商量，叶有华就直接站起身来抱着包裹跟着延和小师傅的师兄去见密/林/法/师。

荣亮几个则继续留在会客室里，由延和小师傅陪着他们，又给他们再添了一道茶水，这次大家终于都慢慢地品了起来。

叶有华这一去也没有用多久就回来了，手里抱着的包裹照样还是原样给抱着回来了，手里倒是多拿了一张纸，“大/师给了我们李科长家的地址，咱们晚些时候去李科长家拜访。”

在大家的想法里那自然最好还是能亲自跟李科长见面才是最好的，那样才有机会去推销，所以能拿到地址反而是惊喜了。

“刚还听说静安寺的斋饭还不错，咱们中午也试试斋饭的味道吧。”刘有生就站起来高高兴兴地说到。

除了荣军想着要往外花钱就有些不乐意，其他几个都还挺愿意尝试一下静安寺的斋饭，叶有华就请延和小师傅带他们去了食堂。

这个时间点斋饭也差不多可以开饭，大家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点了几份延和小师傅推荐的斋饭，既然是斋饭自然是没有一丁点的荤腥的，味道倒是确实不错，这天早上赶着出来大家也还没来得及吃饭，吃得还挺香的。

叶有华一惯地安静用饭，倒也没有人看得出来他心里挂着事。

等吃完饭叶有华就领着大家去李科长家拜访，李科长家离静安寺不算太远，搭车两三个站，走路大约也就半个来小时，这个时候正好是中午时分，叶有华他们到李科长家的时候他们家的午饭也算是吃完了的时候。

这回倒是运气好了，李科长竟然在家里，看到他们这一群人就有些疑惑，“你们说是哪里找来的？”

听明白了叶有华的来意，李科长接过包裹就有些叹息，“蔡克敌？我记得他。没想到他也还记得我。”

“难为你们还在静安寺问到了我家的地址。你们的来意我也清楚了，但我现在调了单位，也不再是做采购科长了，供销社那一块是断得干干净净了，你们的事情我这边是帮不上什么忙了。不过，”李科长沉吟着说到，“我倒是认得一个菜市场门市部的负责人，腊肉这东西，不光是供销社，菜市场地边应该也是需要的，你们可以去菜市场那边试试。”

叶有华原以为这边是真真正正地凉了的，没想到峰回路转，李科长到底还是提供了一个菜市场门市部那边的联络人，倒是意外之喜了。

而且这菜市场门市部他们在京都的时候也是见识过的，知道在大城市里菜市场门市部销什么都是快得很，腊肉在这一块肯定也是有市场。

叶有华诚诚恳恳地道了谢，除了蔡科长的包裹，他们也给李科长家留下了几斤腊肉以示感谢，拿着新的联络方式告辞出来。

“怎么调了别的工作，老关系就得断得干干净净啊？”走出了很远，刘有生才问了这句一直挂在心里的话。

于小前抢先答了一句，“肯定是有什么难处呗！”

“这地址不算太远，咱们先走去看一看。”叶有华没有搭理他们的话茬，看了看地址，想了想自己问出来的路线，应该离得不远。

还真的是不远，离他们上午去过的供销大楼也才百来米远，门市部这会儿还开着门，不过里头看起来空荡荡的，也并没有什么买东西的人。

叶有华隔得远远的就停了步伐，“这次换你们去试一试，谁愿意去打头？”

荣亮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却步，还是一向沉默的邓州程最先接茬，“我去试一试。”

叶有华看了看邓州程，跟着出行的人除了荣军，其他都是大队长跟队里的干部们挑中的，各有各的看重，但经过磨合，大家差不多也是心齐在一起了。

这几次出行邓州程的存在感一直都比较低，向来不轻易发话，但叶有华知道这是个有心人，上午也是他跟着那个售货员才能知道对方是在耍他们，所以叶有华倒是不奇怪一向沉默的他突然间站出来要挑大梁。

叶有华就将东西都分给他们几个，又叮嘱了他们别提李科长那边的关系，只说是自己上门推销的，等他们应下了才让他们五个人走在前头去了门市部，他一个人留在后头，隔得不远不近的。

从邓州程领着他们几个进去叶有华就看了手表上的时间，他隔得远远地看着他们进到了里面，开头还开得挺好的，几个人进去说了一会就被请下来坐下了，他听不到声音，但也能看得出来一些，邓州程差不多也是把他跟苏科长那一套拿了出来用。

叶有华心里嘘了口气，靠着一棵树想起/密/林/法/师跟他说的话来，看到他第一眼密/林/法师就说他命势有变，原本他应该是至亲失散、夫妻离心、子孙多舛的命势。

但现在他一身的功德改变了他的命势，将来虽然还有些许不平但他必是有福气的，又说他亲人中既有得机缘之人也有承双命之人。

虽然他知道这世上有能耐的人多着，但想不到大城市里一个寺庙的主持也有这份能耐，虽然他没能耐也看不出来对方的将来，但是妻子所说的破/四/旧，神/佛归属其中，那寺庙必然也是归属其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