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个玉佩,我见过,就是上面雕着她名字的那块玉。”
那块玉二夫人也见过,当时还心里嘲笑王姨娘破落户,竟然弄块这样的玉给女儿戴上。她完全没将那块玉放在心里,事实证明就算过去再多年,记忆里还是有这件事。
“那她到底想干什么?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为什么不早说,早点……”二夫人有些歇斯底里了,她平时可从不会这样说话。
早说又能怎样,再把人弄丢一次?更何况她也就是才知道。
陈皇后也知道这地方不太适宜说话,毕竟离赏月宴的地方并不远,她深吸了一口气,撇除杂念极力去安抚二夫人,又告诉她这是宫里,容不得失态,同时还把自己发现端倪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娘,你现在先别着急,她并没有想认回陈家的打算,你看今日宴上的那动静,就是陛下或是她自己,在给自己造势,弄出一个苏家,正好和陈家撇清关系。我今天告诉你这事也不是让你着急来的,而是让你帮我盯着家里,尤其是父亲那边……”
陈皇后顿了顿,拿着帕子拭着眼角:“父亲似乎还没跟家里说,既然他还没说,就别说了,他若是说了,女儿就活不成了。”
她这样,反倒让二夫人冷静了下来。
是啊,当年能设出诛心之局的人,怎么可能是傻子,只是陈皇后的话太突然,说出的事也太突然。
怎么?这是报应?现在报应回来了?
二夫人不信报应,若是有报应,那些作恶多端的人怎么没死,还都好好的活着?
而眼下最重要的事恰恰就是女儿所言,不管陈平武是基于何等原因暂时没把这事说出口,他都不应该再说出口了。
苏贵妃如今本就得势,若是让陈家人知道她其实是陈家的血脉,到时候她的公公和大伯小叔他们会如何?
就是因为嫁进陈家的念头久,所以再没有人比二夫人更了解陈家那群人。
表面上道貌岸然,实则逐利而生,什么事都可以轻易因利益而动摇,尤其是这种可以左右陈家百年基业的大事。他们说不定会做两手打算,更不会下力气帮着女儿把太子立下了。
如果太子一直确定不下来,女儿会是什么下场?二夫人几乎不用多想就知道。
又看女儿哭得忐忑伤心,她抱住女儿,面庞抽搐中带着狰狞,安慰道:“你别慌,也别哭,娘当年能治死那对母女,现在就算她活过来了,娘同样也能治死她……”
陈皇后打断她的话,气急败坏道:“娘,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死不死的?她现在是贵妃,还是正当宠的贵妃,到底是她治死你,还是你治死她?
“现在别提这些了,我现在也不跟她争什么宠,这都是以后的事,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别让爹把这件事告诉家里,哪怕是为了女儿,为了哥哥,为了你以后能成为陈家的老封君。
“娘,你不是一直羡慕祖母?等铎儿成了太子,陈家谁也不敢给你脸色看,你可是太子的外祖母,未来皇帝的外祖母,他身上流着您的血,您是他最亲的人,陈家又有谁敢不将你放在眼里?”
“你爹不会那么傻,怎么说你也是他亲生的,再说你可是中宫皇后。”二夫人眼神闪烁,似乎想起了什么,有点底气不足。
陈皇后扶着她的肩,直视着她:“是皇后,但还可以废。娘,你没看见陛下不过登基一载,女儿在这宫里都快没地方站了?姓苏的那个女人就是个妖精,跟她那娘一样,都是为了蛊惑男人而生。现在唯有把铎儿的太子之位确定下来,陛下才会为了大局,不会轻易动我。”
可能是陈皇后的眼神太深沉,也可能是她的表情太沉重,也可能是她咬牙切齿的说‘跟她那娘一样’的样子,让二夫人终于彻彻底底冷静下来了。
“好,娘明白了,娘回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哪怕是求你爹,也不会让他说出去。”
陈皇后点了点头,紧张的脸庞放松下来,露出一个缓和的笑容。
“若是铎儿能当上太子,全多亏了娘。”
“现在说这些做什么,你是我生的,铎儿是我外孙,娘不帮着你们,难道帮着外人去?你也别担心,你爹就算不看在我们母子的份上,还有你大哥和你弟弟,他总是要顾念他们。”二夫人抿了抿鬓角道。
母女俩又说了几句闲话,陈皇后就让二夫人先出去了,她晚点再出去,也免得落了人眼。
等二夫人走后,富春犹豫地看着陈皇后。
“怎么了?有话就说。”
富春想了想,还是说了。
“娘娘,这件事老爷本是不知道,如今二夫人主动戳破,不是明摆着告诉老爷当年的事另有隐情?”
恐怕另有隐情还是轻的,明摆着是不打自招,就看她娘能不能在瞒住他爹的情况下,把这件事说圆了。
不过陈皇后现在也顾不得这些,只有让他爹放弃把这件事说出来,陈家才会一门心思来帮她。
至于她娘——
在大局面前,个人总是要让步的,就像她和她娘说的那样,只要等铎儿成了太子,谁又敢不将她们放在眼里?
按下不提,经历的这样的事,在接下来的赏月宴中,二夫人自然是没什么心思的。
陈家大夫人洞悉了二夫人的心不在焉,心想着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她也没有多想,明显这种场合不是走神的时候。
等赏月宴结束,陈家男人和女眷都是分开走的,一直到宫门外才汇合。
这也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二夫人只能按下满腔的忐忑,在心里琢磨回去后怎么和老爷说,才会让他既同意这件事,又不会对她猜疑。
显然她亲女儿今日给她出了个难题,可二夫人不得不硬着头皮上,这其中的轻重她还是明白的。
哪怕不是为了女儿为了外孙,为了她的两个儿子和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