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予,你知不知道昨日大皇女就是从这春宵阁后院出去的”
叶琳的话犹在耳边。
让她猛然记起了什么。
是那时,他说有贵客到来,所以他要亲自去接待。
还是他拿来,替她涂抹的药膏,熟悉的味道让她一时未曾及其,事后她才反应过来,那药膏其实是宫廷御用,寻常百姓根本不可能用的上,若非她自幼伴随太女左右,怕是也无从得知,那他又是从何得来
每一个细节现在想来,都让她心头发紧。
她的手不知何时握上了他的肩侧,指尖微微用力。
“沈轻离,你”
“够了吗,秦小姐。”
他抬眼,语气冷淡而又带着疏离。
“我与何人有何关系,与你何干。”
三个何字就这样接连压过来,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你”
她对上他那冷冰冰的眸子,声音轻颤着。
“你说得对”
忽然间,所有那些想要了解他一切的念头,就这么被掐断的干净,甚至,容不得她有任何牵连。
继而,握住他双肩的手骤然失力,就这么垂了下来,不住颤抖。
她想要弯弯嘴角,却发现好像怎么都做不到。
最后淡淡地呵了一声。
“是我,自作多情了”
从始至终,沦陷其中的,都只有她一人而已。
她终究,是骗不了自己。
他,于她无意。
何必强求。
何必
秦之予失恋了。
哦,或许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失恋。
但总归是体验到了这种心若死灰的苦楚。
叶琳和林秋不晓得她和那个谁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总之,秦之予自那日之后就变了。
倒不是说她变得不好,而是,她又变回了那个对何事看似都温和平淡,实际却是什么都不在意的书呆子。
自此后又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不过还好,她也并非当真把自己关起来闷到死。
托叶琳和林秋两位损友的福,她还是知道一些新鲜事的。
比如,一月前,大皇女和纪大将军的嫡子完婚了
比如,之后不久,太女也和左相嫡子,也就是林秋的弟弟定了亲。
再比如,大皇女和皇夫刚成婚没多久就要纳侧夫,皇夫出身武将世家,性子过烈因此跟大皇女大闹了一番便回了将军府,但他身为皇夫,善妒此举自然是大大的不妥,于是将军府当夜就将皇夫送了回去,次日纪大将军还亲自到圣上那里请罪。
如此一来,圣上倒不好再有什么说辞,不过罚了大皇女和其皇夫二人禁足数日,对于大皇女要纳侧夫一事却是只字未提,未说同意,也未说不同意,但大皇女此番却到底还是惹得纪大将军满腹不快,只是碍于君臣关系,她不敢言明罢了。
“之予,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连点反应都没有”
叶琳对着面前这个只知道盯着书本看的人表达不满。
说起来,她都大半个月没见到她的影子了,去了几次秦府,也都是无望而归,只是听秦府的管家说,这一个多月,她家小姐整日在太女宫处用心陪读,甚至多日宿在那里不归也是常有的事。
此番下来,秦帝师是满意了,但叶琳一心念着好友,生怕她爱而不得再生出什么心结了。
所以,尽管非常不愿意进宫,但她这次还是舍命为君子,忍着被皇祖父唠叨死的风险偷偷留到了太女宫中,总算在这逮着了秦之予。
她已聒噪了半天。
端看秦之予,却是一点不耐都没有。
不,与其说是没有表现出不耐,倒不如说是没有反应。
她根本就没把她的话听进去,或者说是根本就没在意。
她就是担心她才特地跑来找她的,故意提及大皇女要纳侧夫之事自然也是要看她会是什么反应,虽然她根本连提都没提那个人的名字。
不过眼下看来,她倒比她想的要好得多。
竟是真的能将他完完全全放下了。
早先她还担心呢,毕竟这是第一次见她为男子动心,结果却是不了了之了,生怕她受不了打击,再落下什么心病。
只是,刚高兴没一会儿她又开始自我怀疑。
这样平静到甚至冷漠的样子,真的没事吗
这样想着,叶琳不禁有些担忧地看向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之予你,没事吧”
秦之予总算放下手里的书,看了她一眼。
“我能有什么事。”
说着,还冲她笑了笑。
只是这笑在叶琳看来太过假了。
分明不是她的真意。
“我刚才说的”
“嗯”
秦之予看向她。
“你刚才说的什么”
她问,像是真的不知道。
叶琳还没回答,她又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别人的后宅之事了。”
“我不是关心别人后宅之事,我这不是关心你”
为自己辩解的话还没说完,又听她轻笑着揶揄道“还说别人,你自己不也是,尚未娶夫郎,后院就已有几房侧侍了,难道,还不够你乱的”
叶琳听她提及她后院那几个惯爱拈酸吃醋的小侍,便不由地觉得脑仁疼。
这也是为什么她后院已然有几位美人,却还总爱往春宵阁跑的原因。
美人啊,只能在外看着,到底是不能往府里弄,不然,不管什么样的美人,一放到后院就全都变成一个个怨夫样了,那多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