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2 / 2)

李怀瑾闻言却只是摆了摆手,等人止了话,他才又开口说道“我知江大人心中所忧,种痘之法若当真要推行,所需的人力、物力还有时间都不可计数,而此法效果如何,我们如今亦不可知若成,此事自可载入史册成为一桩美谈。”

“可若不成,天子威望终将受损,还有那些无辜的性命”

那位江大人听得这一字一句,面上的神色却也好了许多,他朝李怀瑾又拱手一礼,而后是又说道“老臣今有五十余,若说这生死也早就看开了,可种痘之法又岂是一两条性命就能测出来的此事若成自可成为功德一件,可此事若不成,那我大梁天子的威名又该置于何处”

他这话一落,原先那侧新臣的面色也多了几分凝重。他们如今还年轻,为官自是也意气风发,就如先前他们所说,若当真能解出这个千古难题,那么即便他们当真折了这条性命也在所不惜,可天子威望

一时之间,这内阁却又转为一片静谧,到得后头还是李怀瑾说了话“此事我会与陛下再行商量,若陛下同意,到得那时,我愿同各位共进退。”

众人听得他这话却是一惊,他们皆抬头朝李怀瑾看去,口中也都跟着一句“大人”

李怀瑾闻言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再说道什么。而后,他是又取出另一道折子说了起来,众人见此也只好止了话重新坐了下来不过屋中也未曾讨论几句,外头便急匆匆走来一个宦官,内阁议事还从来没有人敢来打扰,更何况是一个宦官。

只是不管如何,这原先的议事声却还是停了下来,那宦官走得急,等到李怀瑾跟前便朝人先打了一礼,跟着便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李怀瑾耳听着宦官的那一字一句,面色一变,连带着握着折子的手也用了几分力道他什么也不曾说只是把折子放回案上起了身,眼看着众人看过来的视线,是道“今日就到这,其余的事你们自行商量。”

等这话说完

他便也不顾众人惊疑的眼神,大刀阔斧得往外头走去。

李怀瑾走得很快,没一会功夫,这内阁之中便没了他的身影而众人却依旧怔怔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未曾回过神来。这么多年,他们还从未见这位李首辅有过这样的时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竟能让这位“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李首辅有这样的举动

李安和原是在外院与众人吃酒,只是男人混在一道说起来的无非是那些事,他心中厌恶自然也懒得与那些人说话,索性就告了个喝醉的理由独自在院子里走着。此时男客皆在外院,女客也皆在内殿,这小道之上行来走往得却是连个宫人也少见,闲适静谧,倒也乐得自在。

如今已是十月,这世间万物逐渐萧条,可这东宫的风景却依旧很好远远看去,虽然算不得姹紫嫣红,倒也可叹一声“鲜活”。大抵是美景宜人,李安和原先心中的那些郁郁之气倒也好了许多,他依旧负手于身后提步往前走去,只是在路过一处的时候,却在一条小道之上看见一个身影。

李安和眼瞧着那个身影却是停了步子,那人虽然脚步匆匆,可模样却还是能窥见几分柳家的二公子柳予殊,他自是认识的。

如今眼瞧他抱着人

李安和那张清风朗月的面容却是闪过几分遮掩不住的厌恶,柳家二公子素来风流,可是在这东宫行出这样的事未免也太有失体统,不过他心中虽然厌恶却也懒得理会此事。这说到底也是“你情我愿”的事,他又何必插足一脚

他想到这索性就折了身子,打算另换一条小道赏景。

只是还未往前迈出几步,李安和却又停下了步子,他想起先前那个被柳予殊抱在怀中的女子不仅未曾露面,就连手也是悬在底下,可见并不清醒,还有若是他未曾记错的话,那匆匆一瞥之间,他记得那位女子穿得是蜀锦,裙角上头还绣着牡丹花。

蜀锦,牡丹花

他记得霍令仪今日所穿得就是这样一身衣服。

李安和心下一惊,从小到大,他行事向来沉稳,还从未有过这样慌乱的时候。他转身朝身后看去,只是原先那处哪里还有柳予殊的身影他心下着急自然也不敢耽搁,只提步往前走去。

小道共有三条

等李安和寻到柳予殊的时候,却已过了有一刻的功夫。

花丛之中,柳予殊眼看着压花而眠的霍令仪,眼中还是忍不住闪过几分惊艳他碰过这么多女人,却从未有一个女人像霍令仪这般令人心动。

早年霍令仪和柳予安在一道的时候,他这心中便已有几分难耐之意,只是彼时霍令仪虽美,却还是不及如今。如今的霍令仪不知是不是因为成亲过的缘故,却是越发让人移不开眼了,他低垂着一双眼,眼瞧着那锦衣华服裹不住的风流身段,眼中越热。

这“燕京第一美人”的名号还当真是不虚。

可惜了

这样的美人若是能在清醒之时与她欢好,还不知是怎样的美事

不过

柳予殊想着那人所言,若是今日他玷污了霍令仪的身子再让众人所知晓,到得那时,那位堂堂首辅大人被戴了这样的绿帽子又岂会再要霍令仪而没了李家所庇佑,又有了这样污名的第一美人日后还不是任人欺辱

他心中想着这些,面上的笑意却是又深了几分,只是还不等柳予殊把手放至霍令仪的腰带,便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柳予殊皱了皱眉,原以为是周承棠派人过来便头也不回说道“回去和你主子说,等再过半个时辰过来。”他这话说完也未曾听那脚步声停歇,心下烦意越深,索性便回身看去,只是还不等他看清来人便觉眼前一黑,而后便晕倒在地昏迷不醒了。

李安和眼看着倒下的柳予殊,扔下了手中的木棍。

而后他是朝另一侧看去,眼瞧着仍旧躺在地上仍旧未曾苏醒的霍令仪,还有她身上紊乱的衣衫,他的心下凭得却是又添了一股子怒火,连带着那张清风朗月的面上也跟着闪过几分暗色和杀机。

他竟然敢如此待她

李安和恨不得此时就杀了柳予殊以泻心头之愤,只是想起先前柳予殊所言,他的心下是又一沉看来今日柳予殊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与他人合谋。

也对

倘若不是有人护着柳予殊,他一个区区的侯府庶子哪来这样的胆子敢对他李家人出手只是那人究竟是谁,又究竟想做什么却无从得知

李安和的心下转过几回心思,只是眼看着霍令仪这幅模样也就歇了心思,若柳予殊的身后当真还有人,那么此处绝不是久待之地他想到这便蹲下了身子,跟着是轻轻唤了人几声,只是不管他怎么唤,霍令仪却还是未见苏醒。

李安和见她这般却是又皱了回眉,这个时候若是再去找安清她们已然来不及了,他起身看了看见四处无人,想来是为了方便柳予殊行事,这儿的人也早就被人撤下了。他想到这是又低垂了眼帘朝霍令仪看去,见她躺在那处依旧拧眉未醒,他的心下却是又深深叹了口气

他重新弯下腰身蹲下身子,而后是朝人伸出手,等他的手触到霍令仪身子的时候

李安和的唇口一张一合,却是轻轻吐出无声的两字“抱歉。”等他把她放回到安全的地方再去通知安清他们,没有人会知晓发生了什么,她也不会知道他,只是想救她。

李安和这样想着,可当他真得把霍令仪抱在怀中的时候,他的心还是忍不住乱了几拍。

两人往日从未有离得这样近的时候

有风拂过,他甚至可以闻到她身上那股袭人的香味。

李安和合了合眼,等平了心下那股子思绪才又重新睁开眼打算继续往外走去,只是眼看着外处走来的一行人,他迈出去的步子却是一顿他怔怔看着眼前的那一行人,面色苍白,身子一僵,就连抱着霍令仪的手也有些不知怎么安放起来。

风和日丽,可李安和却觉得浑身冰冷,他张了张口,却是过了有一会功夫,才看着站在正中间那个身穿墨色披风、容色清冷的男人呐呐喊道“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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