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一更)(2 / 2)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眉眼仍旧看着那湛蓝的天空。

霍令章前世最后能做到那样的位置,除了后来周承宇的扶持,自然还有他本身的能力她当日所惊疑的也不过是想不通霍令章的选择罢了。至于霍令章日后能不能回来,她却从来不曾多加思索过。

凭借那人的本事和心性,区区一个大运县又岂会困得住他

许氏闻言倒也未再说什么,且不说日后是副什么模样,如今这桩事却已经定下来了,她也不过是在这处感慨几句罢了她想到这便也收回了眼,而后是又看着霍令仪柔声说道“好了,我们回去吧,等过几日入了夏也该热起来了,我新择了几块布料给令君做衣裳,你且替我去挑一挑。”

霍令仪看着许氏面上的笑意,便也未再说道什么,只依旧扶着人往锦瑟斋走去。

而此时的陶然斋却是好一番热闹,霍令章刚遣人在收拾东西,他旧日也是出惯了远门的,身边的下人也早就习惯了。这会他们便按着霍令章的要求收拾了几件轻便的衣裳,另有一些常看的书籍等林氏和霍令德到的时候,他这东西却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霍令章眼瞧着两人面上的神色也未曾言语,只是摆了摆手让屋中的下人都退下了。等到一众下人尽数退下,他便坐在椅子上是又替两人倒了茶

霍令德看着他这幅不急不缓的模样,心下更是着急,她这一时之间也顾不着礼数径直坐到了人对面,而后便急声开了口“哥哥,你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你要向陛下请旨去那个什么大运县”

林氏耳听着这话,却是头回未去斥责霍令德。她也跟着一道坐了下来,眼瞧着霍令章面上一如旧日的清平神色,她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等平了心下的那番思绪才开口说道“令章,你究竟在想什么”等这话一落,她想起那道圣旨,是又跟着沉声一句“这么大的事你竟然都不事先与我商量下,你的心中可还有我这个母亲”

这么多年

林氏还是头一回如此斥责霍令章,她这一双儿女,令章自幼聪慧素来又最是知晓自己要什么,因此她对自己这个儿子还从来没怎么费心过。如今眼看着令章中了状元,日后前途自是光明一片,可她却未曾想到,临来令章竟然会行出这样的事来。

她想到这,心下却是又动了一回怒。

林氏握着手中的茶盏等饮用了一口热茶,待稍稍和缓了几分语气才又说道“令章,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霍令章听得她们这一字一句,面上也没有多余的神色。

他的手中握着一盏热茶,此时茶盖半揭,他低垂着一双眉眼却是在轻轻扫着盏中的茶沫等到那茶沫被他尽数抚平,霍令章才饮下一口热茶,温声说道“先前我已说过了,我想去外面历练一段时间。”

林氏听得这话,刚刚消下的怒气却是又升了起来。她刚要发火想着霍令德还在屋中,便又深深吸了一口气,等把手中的茶盏置于茶案上,林氏是又看着霍令德说了话“令德,你且先回去。”

霍令德还没得个结果自是不肯就这样走,只是眼瞧着母亲面上不同往日的暗沉,她张了张口终归也未再说什么。

她站起身而后是朝两人打了一礼,跟着才打了帘子往外走去。

等到屋中没了霍令德的身影

林氏才又抬了眼帘看着霍令章,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她也不忍多加责备,便只好软和了语气说了话“令章,我知你心中素来有章法,可你这回委实是选错了路。大运县位处偏僻,你就算在那处实打实做两年事也不会有人知道的”等这话说完,她眉心轻拧细细想了一回便又跟着一句“如今圣旨已下,翰林院你是进不去了,不若我去求太子给你重新安排差事就算不能待在燕京,好歹也换一个地方。”

霍令章闻言却只是摇了摇头,他的手中仍旧握着那盏茶盏,口中也不过是旧日的寻常语气“母亲不必费心了,我意已决,何况”他这话说完是稍稍掀了一双清平目朝林氏看去,口中是又跟着一句“母亲糊涂了,如今圣旨已下,太子若帮我打得可是陛下的脸面,他又岂会那么做”

林氏先前的确是着急了,如今细细想来自然也明白

圣旨是天子亲下,位份是令章亲讨,何况太子又怎么会帮他们她是真的糊涂了。

只是

林氏看着霍令章,那张素来清和的面容此时却是难掩愁云,她有心想再问一问令章究竟打得是什么主意令章素来聪慧,明明知道该怎么选择才会对他有利可临来张口却还是一字都说不出口。

自己这个儿子,她是越发看不懂了。

林氏的心下是又漾出一声绵长的叹息,却是又过了许久,她的口中才又跟着一句“既如此,我也就不再劝你了好在你年岁还小,等再过几年回来也不是没有法子。”她话是这般说,心下愁云却还是未曾散开。

朝中的事一瞬万变,谁又会知道日后是副什么模样如今她这一番言语也不过是聊做安慰罢了。

大抵是已认了命,林氏便也不再说道旁的话,只是又细细嘱托了人几句,而后才往外走去。

等到林氏离去

霍令章才把手中的茶盏搁在案上,外头的天已经越渐西沉了,红日透过木头窗棂打进屋中有不少还打在了他的身上霍令章却依旧不避不让端坐在位置上,他解下了腰间的那块玉佩握于手中,日头打在玉佩上,而他的指腹缓缓滑过玉佩上头的纹路。

他自是知晓自己选择的这条路并不容易走。

若是在这燕京城,凭他的能力必然会有一条更加广阔便捷的道路,可他却永远达不到那个男人的高度他与那个男人还是相差太远了些。霍令章想到这,修长的指根逐渐收拢,却是把那块玉佩重新拢于手中而后他拧头朝那窗棂外头的光景看去,红日迎面,而他微合了双目,岁月还很长,他并不着急。

霍令章是翌日清晨离开的霍家。

他走得早,等到霍令仪醒来的时候,这霍家早就没了他的身影。

霍令仪靠坐在床头,她接过杜若递来的茶盏握于手中,耳听着她轻轻禀着霍令章离去的消息,一时还是有些未曾反应过来即便早几日就已知晓霍令章要离开,可即使他如今是真得走了,霍令仪这心下却还是觉得有几分不真实。

覆着茜纱红的木头窗棂大开着,四月的清晨已有几分暖意,这会便有不少暖风透过窗棂打进屋中霍令仪半抬了头瞧着院子中的杏花,树木葱郁间掺着的那几许粉白色,这岁月一如旧日并未因为离开一个人而发生多少变化,可她心下的思绪却还是有几分翻涌的。

霍令章就这样走了离开这繁华的燕京,未曾像前世那样走上一条宽阔的大道

她这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道什么,因此等杜若说完便也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知道了。”

余后的这些日子,霍家倒是安静了许多,就连容安斋和零星斋的那两位近些日子也鲜少出来霍令仪倒一如往先那般,平素或是陪着许氏,或是在屋中做着女红看着闲书。今日天气晴朗,她原想着去园中择几枝杏花,只是还不等她出门,怀宁却打了帘子走了进来。

她的手中捧着一道折子,等瞧见霍令仪便先打了一礼,而后才开了口“郡主,门房刚送来的,说是曲梁宫那位给您亲下了折子。”

曲梁宫那位说得自然就是周承棠。

霍令仪听得这话,口上虽然未说什么,眉心还是轻蹙了一回自打出了别庄那回事,周承棠可已许久不曾联系她了,今次却是桩什么事她也未曾说话,只是接过她手中的折子看了一回,那折子上也不过寥寥几句话,却是邀她二十四日去柳家参加她和柳予安的婚礼。

杜若看着她的面色,便轻轻问了一句“郡主,那位说了什么”

霍令仪闻言却依旧不曾说话,她重新端坐在软塌上,袖下的指根轻轻蜷起叩在茶案上,跟着是把手中的折子递给了杜若。

杜若见此忙接了过来瞧了一回,等瞧见折子上所写的内容,她是又拧了眉心问道“您要去吗”柳世子和安平公主的婚事定在本月二十四日,可是这都快到日子了,柳家也不曾给霍家递来折子,可见是为了避嫌并未打算邀请她们。

偏偏安平公主这次却亲自给郡主下了折子

去吗

霍令仪叩着茶案的指根一顿,而后她是拧头朝那窗外的光景看去,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喉间才轻轻吐出几个字“她既然亲下了折子,我自然是要去好好瞧一回的。”柳予安和周承棠的婚事,她可是期盼了许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在晚上八点老时间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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