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攸, 我以后见不到你啦。”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郁禾竭力轻快的声音带着掩饰不去的沉重。

“绿色信使能为你我传递信息, 不要担心。我会常联系你的。”颜攸安慰道。

这不是郁禾想要的答案。

“我有机会再见到你吗”郁禾清澈的眼眸浮上一层水雾, 茫然伤感, 像是刚学会独立的小动物正当高兴，却发现母亲已经将它遗弃。

颜攸不可能一直停留在这里, 就像公主不会长久栖身于棚屋。

她们值得更好的、更华丽舒适的生活。

短暂路过, 颜攸终究还是要回到属于她的地方。

“我，我跟着你回去, 可以吗”郁禾终于将自己心中犹豫多时、反复折磨她的话说出来了。

她今年已经十八岁了, 农村女孩少有这么大年纪还未婚的。

要不是她读完了初中, 家人看不上村里的庄稼汉，暗地里打听更相配的人家, 她现在不能是单身。

理智告诉她, 与颜攸做朋友和结婚并不冲突，但郁禾在情感上却抗拒极了。

像被逼着要咽下动物粪便一样叫人反感欲呕。

“过两年……”过两年就改革开放，然而那时郁禾已经二十了。

于是颜攸话音一转，她笑着摸了摸郁禾的头发：“欢迎之至。我的家门永远愿意为你打开, 迎接你，与我同寝共眠。”

同、同寝……

郁禾脑中闪过颜攸躺在她身侧的画面, 脸蛋开始慢慢红起来。

颜攸在这里不得已与三个女孩同睡一室, 但她特意搭起了帘子，睡最里面与其他人隔开。

颜攸与她睡觉肯定不会拉帘子。

一起睡，一起睡, 她微微一偏头入目的便会是颜攸恬静的睡颜。

醒来第一眼也会是她。

她们同寝共眠，亲密无间。

“郁郁”话音刚落，颜攸便注视着郁禾的眼神，由惊讶疑惑慢慢变成梦幻羞涩。

像是终于鼓起勇气询问老师成绩的白净学生，本以为能及格已经不错，不敢相信老师笑着对她说，你会是第一个很可能也是唯一一个满分。

震惊过后，学生飘飘忽忽如踩云朵般出去了。

郁禾的理智也这样出走了。

直到颜攸的声音从遥远又似乎很近的地方传来。

“我我、你攸攸你说的是真的吗是真的吗”郁禾的眼亮得惊人，握着颜攸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当然，我将很荣幸请托家人为你寻找一个合适的工作。”

颜攸家里在京城人脉还是挺广的，一个工作不成问题。

只是当初颜攸招惹的人遍布整个城市，走到哪都有情债。

找工作自然是找离家近的单位，但那更是重灾区。

想到在她坐火车离开那天，火车站挤满了听到她要下乡跑过来送别的女孩子。

要不是颜攸拼命阻止，坚决抗拒，不知道多少女孩要为她作出下乡的决定：“为我下乡，我的良知使我们不能再见。我最多两年回来。”

“我、我等你。”无数声类似的话回响在颜攸耳边。

一想到这，颜攸头都大了两圈。

正说着话，一个清亮悦耳的声音欢快地插-入两人之间。

“攸攸，姐，你们都在这啊。”其他知青都在外边聊得热火朝天，只有她俩还在房间里窝着了。

颜攸顺着声音望过去。

十四岁左右的少女婴儿肥未褪，她撩开门帘，灵巧地侧身进来。

娃娃脸，眼睛大而圆，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是小女孩式的娇甜可爱。

这是郁禾的堂妹郁苗。

“苗苗”

“鱼苗苗”

颜攸和郁禾的声音同时响起，后一声让郁苗高兴的脸一下耷拉下来。

她嘟囔着嘴，神情爱娇。</p>

“姐，不要那么叫我啦”郁苗走过来坐到郁禾身边，抱着她的手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