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 我们闹着玩的。”司铖笑呵呵地道。
苏小眉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看了自家女儿一眼, 讨好地笑了又笑。
她害怕女儿跟司铖起冲突, 若那样的话,她肯定得先责备她。
责备完了之后呢就像现在, 她又怕女儿生气。
苏雪桐低垂着眉眼,没有说话。
吃完了牛奶燕麦,径直上楼了。
这一打岔,倒是把住校的事情暂时忘在了脑后。
苏雪桐再想起来提这码事,是四天之后。
周五不上夜自习,苏雪桐却不想回司家那么早,留在教室里刷了两套卷子,刷到八点正要走的时间,撞上了踢球回来的姜成。
姜成的球服湿了个透, 他抹着脑门上的汗, 冲进教室准备拿书包。没想到苏雪桐这个时间还会在教室,明显愣怔了一下。
自打周一简单的聊过之后,这几天两个人没怎么说过话。
姜成的心里疙疙瘩瘩,事情都撞到了一块儿, 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不满的是哪一件。
苏雪桐收拾好了书包, 从姜成的跟前路过, 随口道:“走了”
姜成挠了挠头, “要不我送你吧, 刚好认认你新家的门。”
苏雪桐思索了片刻, “成。”
姜成骑自行车,速度一点都不比她骑小电驴慢。
路上,闲聊的不多,苏雪桐走在前面,姜成就紧紧地跟在了后面,偶尔发出一声感慨:“太远了。”
讲真的,苏雪桐也是这么觉得的,十月的天气还算好,等到十一月,这一路她得冻成什么狗样。
司南晨倒是有说过要找个人专程接送她,可苏雪桐的心里还是想着离开司家,一直就没吐口。
她叹了口气说:“就是太远,我想住校。”
姜成一听这个,乐了,张口就来:“住校好啊其实你要是不想住校,回家住也行的,我可以照顾你。”
苏雪桐慢了点速度,等到他和自己并行,瞥他一眼,直白地道:“姜小成,你是不是喜欢我啊我可是一直把你当成是哥哥”
姜成撇了撇嘴,反应很大地说:“我也没把你当成是外人啊”
姜成对苏雪桐的感情其实有点复杂,青春期萌动的时候,不是不喜欢她。
可他妈总是把那句“你俩从小一块儿长大,人家要是喜欢你早就喜欢了,还用等到现在”挂在嘴边。
那种喜欢在他妈日积月累的打击下,变了点模样。
说不喜欢吧,好像并没有完全死心。
说喜欢吧,每天都在死心这两个字间游走。
姜成的反应就好似猫被抓住了尾巴,支棱着后颈毛,急眼了。
苏雪桐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不喜欢我就好,咱俩能当一辈子的好兄妹。”
姜成觉着她的话里有话,斜倪着她问:“你是不是觉得你那个便宜哥哥喜欢你啊”
苏雪桐的眼皮一跳,她不想说她怕的就是这个。
这回她是炸毛的猫,紧皱着眉头道:“他有病”
这是个感叹句。
苏雪桐没有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她以为的爱情,要么是特定的时间、特定的环境。在荷尔蒙的催化下一见钟情,要么就是日久生情。
回想她和司铖第一次见面的鸡飞狗跳,哪一个都算不上。
所以,他有病才会喜欢自己。
想也想不通,索性就不研究了。
又过了两个路口,苏雪桐带着姜成拐上了一条林荫小道。
这条路上的汽车不多,只因这条路只通往一个地方,那就是司家所在的别墅群。
一辆红色的跑车从他们的面前飞驰了过去。
猴子坐在副驾驶座上道:“哎,铖哥,那不是那小子和你便宜妹妹吗”
司铖的眼睛不瞎,他拐上小道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三中的校服,还有那个扎他眼睛的身影。
猴子“啧啧”了两声,见司铖抿着嘴不搭理他,果断噤声了。
司铖一直将汽车开到自家门口,才从车上下来。
猴子窜上了驾驶位的同时,大喊:“铖哥,明早来接你”
他“嗯”了一声,刷开电子门,进家。
说起来,那猴子还比他大了几个月,要不然猴子也不能整天开着家里的汽车乱显摆。
司铖的十八岁生日就在下个月。
即将满十八岁的少年,其实已经有了青年的模样,可少年的稚气仍在。
司铖推门进屋,苏小眉迎了出来,可看见他的那一刻,面上的笑容明显怔了一下,紧跟着才像刚反应过来似的道:“哦,铖铖回来了,吃晚饭了吗”
司铖点头:“吃了。”
他迈脚准备上楼,却又故意停顿了脚步,回了头说:“阿姨,桐桐就在后头,我同学开车送我回家,我在车上看见她了她和一个男生一块儿。”
他又顿了片刻,笑着问:“阿姨,桐桐谈恋爱了吗”
其实司铖说到女儿和一个男生一块儿的时候,尽管他没有描述男生的模样,可她立马就猜到了是姜成。
但司铖一提起谈恋爱,苏小眉的心咯噔一跳。
女儿明年才十八,她不愿意女儿走自己的老路。
想当初自己和她的爸爸也是高中时期就谈起了恋爱,为了爱情,考进了同一所大学。
四年大学一毕业,两个人立刻走进了婚姻。
可桐桐未满两岁,那个男人告诉她他出轨了。
对方还是个洋妞。
紧跟着就是身心俱疲的离婚大战,那个男人用一套房子换取了自由身,和他的洋妞飞到了大洋彼岸,这些年都杳无音信。
苏小眉单身十几年,好不容易将女儿拉扯长大,越来越发觉自己这辈子就坑在了早恋和早婚上。
司铖见她的脸色不善,什么都没再说,转身上楼了。
苏雪桐在门口警告姜成,不许透露出跟司铖打过架的信息来。
姜成闷哼了一声,小声嘀咕:“我要是你妈,我肯定不结这个劳什子的婚。”
“呸你一脸,信不信”苏雪桐戳了他一手指头,咯咯地笑。
姜成也乐了,“我说说而已,又不会真成了你妈。”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进门,谁也没有留意二楼的露台处半隐的身影。
时间不早了,姜成没在司家呆多久,就又登上自己的小自行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