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禔记得自己上辈子有个学长攀岩社的主要资金来源,是个富二代。当年在学校的时候,动辄玩个什么投资大赛,每每得到第一名,常能听见人夸他“未来投资之星”。
等到学长毕业,自己在电商行业创业,更是被吹捧成了“xx第二”“明日领袖”,母校还说要请他演讲。可惜,演讲未能成行,因为这位学长因为资金链断裂,家里无法给予支持,他破产了。
对于一个创业者来说,自己的项目只有估值是没用的,不管吹的如何天花乱坠,一旦资金链断裂、或是没有机会套现,那么这个创业者就是失败了。
太子也是一样。
胤禔并不觉得胤礽在战略眼光上强过康熙,也不觉得他做学问的功夫强过老三。太子本人有才华不假,但这种才华究竟是不是真的配得上那么多溢美之词,就见仁见智了。
至于监国理政,胤禔也不觉得换个人,比如老四、老五,甚至老八,处理些常规事务就一定比胤礽差。难道他们谁还有本事给大清朝捅个窟窿
到时候朝臣亲贵也会像夸胤礽一样夸其他人,他们夸的,不过是储君这个位置罢了。
只要胤礽没有登基去验证实际能力的机会,说再多也只是空谈,胤禔不想在这上面纠缠,不管胤礽就今日什么意思,他做个好人日行一善,安慰安慰他也就罢了。
太子觉得直郡王很奇怪,他既认真又敷衍,胤礽能感觉到对方说“没有”的时候,是认真的,但他有感觉胤禔不愿意多说。或许是觉得自己是臣子不好评判
兄弟俩又喝了两杯,绕开最近的事情,天南海北的回忆旧事,双双微醺的时候,胤禔告别离开了帐篷。没等他走出两步,康熙把他给叫过去了,九成九还是为了太子。
胤禔对这种说不清是皇帝担忧,还是老父亲担心的行为,满心都想吐槽,然而他不敢。于是只好带着一身酒味去皇上跟前应卯,好气啊,说不定还得吃顿训斥。
“大白天喝酒”康熙满脸不悦“朕一向节制,也告诉你们不要纵欲,怎么能白天喝酒一身酒气这么大的人了,他叫你喝你就喝”
这话说的,胤禔无言以对,只好乖乖听训。所幸康熙只是借题发挥,叨叨完事,他总算开始进入正题。出乎意料,老爷子没问他和太子怎么想起来喝酒了,反而让他去得寿那边。
“得寿请旨探望太子,你一会传旨,叫他明天去看看胤礽。”康熙语气平静,也不像是气恼失望,反正就好像太子是真的病了,而非被囚禁。
“是。”
“还有,明天你先一步回京,叫人收拾好畅春园,等回京,让太子先住到无逸斋去了。”
然而不等第二天,当天下午京中信使到了,加急文书禀告康熙“裕亲王福全薨逝”
裕亲王的薨逝打乱了康熙所有的布置,皇帝接到书信之后先是在御帐中落泪不止,也不让胤禔走了,而是让额驸班第带着给裕王府加恩的旨意快马回京。
原本御驾还不紧不慢,可裕王薨逝的事情一出,康熙下令赶路,紧赶慢赶好歹数日后御驾是会到了京城,京中多少双眼睛都顾不上裕王薨逝,而是盯着銮驾和太子车驾,不想太子根本没露面。
康熙的官方版本是太子病了,需要休养,他已经让太子住在了畅春园无逸斋。官方版本就是这样,皇上这么说,不管大家信不信,对外口径反正是一致。
“这可不是长久之计。”
陪着康熙给太后问安完毕,还陪着二位哭了一场的阿哥亲王们都要出宫,五贝勒胤祺和纯王富尔祜伦一起往外走,哥俩也听说了消息,此刻正在说私房话。
富尔祜伦知道胤祺说的是什么,他点点头“可不是么,不说二伯这事,我听说五叔也病的不成了。他总不能一次面都不露罢,总是说病着也不是回事。”
唉。两个人一起叹气,富尔祜伦想着刑部那事还是自己经手查办的,心里难免更有些不自在。他回看宁寿宫,他们都出来了,但汗阿玛却将大哥和老三、老四叫到了景仁宫要是能和大哥商量一下就好了。
“朕当日让班第带信回来,叫你们兄弟穿孝,协同礼部操办丧事,办的还顺利吗”康熙状态很不好,哥哥病逝的消息给了他很大打击。这会为了悼裕王之丧,皇帝退居景仁宫。
胤祉站出来道“回汗阿玛,儿臣等奉旨办事,礼部和内务府不敢怠慢。王伯的丧事一应顺利,只是汗阿玛,太后妈妈说出殡的时候要亲临王府,这事还请汗阿玛示下。”
“儿臣也有事禀告。”胤禔干巴巴的插话道,“汗阿玛,太子也请求去裕王府悼念王伯。”
若是在路上那会,太子说想回京悼念伯父,说不定康熙心一软就答应了。然而胤礽当时信息滞后,连儿子他都没见着光顾跟着赶路了,等他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被送进了无逸斋。
这会再提出来,听在康熙耳朵里,只会觉得太子想借此从畅春园出来,想要公开露面
胤禔低着头,觉得胤礽这个运气,也实在是太不好了。
“朕都不知道,原来他和裕王这么有感情呵呵。”康熙双目微阖,叹口气道“让他来罢。出殡当日,朕奉太后去裕王府,叫太子也来罢。”
康熙本来不想让太子出来,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兄长丧礼,何必再弄得如此不快呢罢了,反正也不能将太子扔在园子里不管,总要放他出来。
不管日后怎么办,哪怕也是以后的事情,他得好好想想,必须要想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