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咱们得有个规矩, 不能说你们这边干得多,他们那边偷奸耍滑,结果拿一样的赏赐, 这样就不公平了。”
直郡王话音刚落,雅尔江阿就道“直王爷所言正是, 我们吃些亏倒没什么, 不能叫流汗的人吃亏, 如此赏罚分明才好。”
下头佐领们也窃窃私语, 无非是担心自己吃亏,旁人占了便宜。瞧着他们的样子, 胤禔慢道“兄弟说的是, 不能叫他们吃亏, 咱们免不得要多担待些。这样罢,等安排好了班次, 干活的时候咱们都给记下来,每组人每日干活多少,记得清楚明白,有不满当面说,过后不算。”
“但是, ”不等佐领们奉承, 胤禔脸上的笑容非常和煦“干得多、干得少和体力有关, 是赏赐拿多拿少, 总还是有的。如果有人偷奸耍滑, 雇人或是让家奴干活, 更有甚至偷偷跑回城中开缺”
“那就请王爷惩处他,以儆效尤”人群中不知道哪个佐领喊道“王爷您是皇子,是奴才们的少主子,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话不能这么说。”胤禔摆手慢条斯理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各旗自有大小旗主,本王不会越俎代庖,若是禀告汗阿玛,万一带累旁人,让大家辛苦白费岂不是更糟。不过你说的对,本王既受命于皇上,自然要做主。”
“咱们这样,若是有人偷奸耍滑、犯了规矩,”直郡王笑道“那么,他这一组人本月的记录就没了,不给赏。如何大家没意见,好,那就这么定了”
这招太坏了,雅尔江阿在旁目瞪口呆,佐领打乱分组,这是逼着每个人都动起来,去盯着可能偷奸耍滑的人,免得拖累自己。
此计立竿见影,因为留了余地,又把规则安排的明明白白,更重要的是,直郡王不容置疑的态度让下面的人明白,少主子不是白叫的,旗主直王爷板起脸叫办事的时候,门下众人最好乖乖听话。
疏浚治河所需的一应材料都有工部支应,河督衙门也奉命派人过来辅佐直郡王,治河虽然是很专业的事情,但疏浚本身并不难。真正困难的是人事协调问题,可这个问题也被直郡王解决了,他成功的将“各旗分不同”转化为了“各组为了自己的奖赏不同”。
不是说军功第一么可军功要死人的,如今不用去死,也有赏赐,出把力气也没什么丢人的在关外还不是要侍奉旗主、贝勒亲王汗王出门打猎讨生活,这只不过是遵循旧俗罢了。
在权力之下,下位者做一点自我安慰和开导是很容易的,胤禔的差事也办的非常顺手。人嘛,恨己无、憎人有,是以大锅饭从来不好吃,抢着吃才香,如果他们不抢,那就想法子动员,让他们抢起来。
直郡王摸摸脑袋,虽然他传过来的时候还是个毛头小子,可有些东西耳薰目染天天听说,传过来之后又有条件亲自作为负责人真正负责一些事物,总归会有些心得。
理论知识再好也需要实践机会,不管是胤禔随军出征、负责疏浚,又或者奉命查问地方大员,还是皇太子监国,或者是胤祉负责修书,本质上都是康熙给他们的实习机会。
直郡王与诚郡王一文一武,而新得到“实习机会”的八贝勒,又会是个什么角色呢
远在南边八贝勒正在焦头烂额,康熙率领自己的爱臣们一路向南,路上诸多事务不止用了老四老五,也往往让八贝勒掺一脚。一时之间,八贝勒年少有为、礼贤下士的说法流传在随驾大臣中间。
必须说明,这并非老八有意传播自己的好名声,他还不至于蠢到在康熙眼皮底下玩什么“养名声”,他只是只是习惯了。
本身不算愚笨,这么多年读书出征经过些事情,加上天性使然,胤禩的脾气在面对家奴之外的宗室大臣和兄弟们的时候,的确非常好说话。
而随行诸皇子中,有爵位的就这么三位,老四有些冷淡、老五侍奉太后,只有老八偶尔负责内外通传,康熙也会交待他出来宣个口谕、传个话。
这样的机会,这样的脾气,底下大臣觉着他只是小贝勒,夸一夸只会让皇上高兴,也就拿着他的名声在康熙跟前卖好。
一来二去,八贝勒精明能干脾气好的话自然就传出来了,而康熙听说这些果然很高兴这证明了他老人家的教育方针是英明神武的,也说明了他的儿子都是乖乖读书学习,必然会有所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