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养心殿中的, 是一脸惆怅的大阿哥, 康熙瞧着心里不落忍,他儿子什么时候这样过
都怪明珠
横竖在还不算很老的康熙心里,只要他儿子出了问题, 那肯定都是别人的锅是他们劝谏不够、能力不足,伺候的不好, 以及平白带累他儿子小小年纪想太多。
胤禔脚步沉重, 一脸郁郁,行礼之后就垂手侍立沉默不语。康熙想要开口开解一二,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终皇帝叫人在养心殿前头竖了两个箭靶子, 父子俩一起射箭玩。
这早不早、晚不晚的时间居然射箭,不过皇上说了,底下就得照办。很快箭靶就弄好了, 康熙带着胤禔在院子里开始了这一娱乐活动。
几轮下来,看胤禔似乎放开了, 康熙就道“最近京中有歌谣,你常出去跑马, 听说了没有”
康熙这个直球打的猝不及防,胤禔楞了一下, 随即满脸惊恐, 支支吾吾道“儿子, 我, 这”
“唔, 这是听说了。你在朕面前打小是有什么说什么,”康熙这会忍不住笑道“怎么,无理还要辩三分的大阿哥,今儿这是怎么了”
“是,儿子听说了。”
胤禔放下弓低声道“嗯,就是,要求情找明珠,还有个康王府的奴才什么的。”
康熙也放下弓箭,深深的看着儿子,这孩子也学会避讳了,说了明珠、说了王府奴才,就是不提索额图,康熙笑道“你还落下了一个索额图。”
“汗阿玛”
胤禔握弓的手攥的发白,“外头都知道我那舅舅和索额图不和睦,儿子要是和您说,那不成了告黑状儿子就是常去渌水亭,反倒忘了,明珠舅舅从来也不是什么善人。”
“过去明珠说成德子不类父,朕看你这个外甥,也不像他这个舅舅。”
皇帝让人将弓箭等物撤下,揽着儿子的肩膀进了养心殿,温声道“阿玛没有疑你告状,也知道你不会这么做。你是朕的儿子,至于舅舅外甥,你瞧佟国纲,虽然朕包容他,可也不能妨碍正经事。”
康熙瞧着大阿哥的小表情,失笑道“所以说,外头怎么说明珠,你不必管。别往心里去,朕心里有数。你呢,和你弟弟们都好好的,朕也就安心了。”
“儿子记下了。”胤禔点头,又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道“汗阿玛,儿子还有下情禀告。”
康熙让他直接说,就听大阿哥道“您知道的,我偶尔会到南怀仁那里去瞧他那些新鲜玩意。可上次去的时候我见到一个人,听说是张献忠的养子。儿子就觉着奇怪,他们怎么认识的,而且听教堂周围的人说,那个人身上挂着佛像,却常去教堂。”
“嗯”康熙目光幽深的看着养心殿的角落,点头道“朕知道了,你先回去,过两日就是瀛台演武,到时可不能出丑”
“嗻,儿子不会的”
大阿哥离开养心殿,康熙就叫来了鄂伦岱“朕有个差事交给你,张献忠那个养子陈某,最近和南怀仁走的很近。南怀仁负责制炮的事情,朕很关心他的人际交往,你去查查,他为何交结陈某。”
胤禔脚步欢快的往头所走,简直想插个翅膀飞起来,如今他“耿直不虚伪”的形象算是立住了。死道友不死贫道,明珠舅舅,就请他自求多福吧。
其实胤禔也知道,他之所以这么轻易就过关,还让康熙温言抚慰,好言好语的哄着他,完全是占了年纪的便宜。在康熙心里,虚岁十五的大阿哥,还是那个五岁的时候刚刚回宫的保清。
面对未成年儿子,在大多数时候,皇帝都乐于做一个慈父。
可自己却不能总是依靠这个,等他成婚之后,皇帝就会逐渐发现儿子们都长大了。而到了那个时候,才是真正较量的时刻,胤禔要让康熙觉得,长子可以承担重任,在诸皇子中,他是最可靠的那个。
他需要办差事,也需要军功,并不用什么惊世之功,能够立身就足够了。归根结底,皇位的归属取决于皇帝对于现实朝局的考虑,康熙是不可能因为某大臣拉帮结伙势力打大,他就将皇位给谁的。
又不是汉献帝这种不能自主的皇帝,立储本质上还是为皇帝立嗣。想压着皇帝、尤其是康熙这样的皇帝低头,这种想法是绝对不现实且找死的行为。
所以对于胤禔来说,明珠舅舅如果在表面上真的被打散了“明党”,这其实是个利好消息。
“诶诶,这呢,往这看”
胤禔脚步停下,下意识往声音传来那边一看,原来是季兰。大格格坐在凉亭里,似乎在这守株待“禔”,面前还摆着小茶炉和点心。
“哟,你这是有话和我说啊”胤禔挥手让个太监们都退后几步,亭子里就坐着他们姐弟。
季兰也是个大姑娘了,细眉鹅蛋脸,微微蹙眉的时候颇有美感,不过她这样,胤禔看了只想笑“我说你做什么弄这么一副样子,这个这个,欲语还休的,我有点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