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
王安风摇了摇头,道
“没什么大道理与你说,只是我知道这件事了。”
“所以”
“不管不舒服。”
“没有人责怪你。”
“是没有人说,不过若是不来冒这个险,过上个十年二十年,死之前我都会后悔地肠子都要青了,死了都没有办法闭住眼睛,吓着了其他人怎么办”
王安风声音顿了顿,自嘲道
“怎得和你说起这些了”
“我跑这么远,本来就是打算将黄金带回去,现在也不会变,只不过多了一个步骤罢了,说起来俗气,我不大会讲价,倒是得找个会砍价的人来,要不然怕是亏得心疼。”
梦槐君笑眯眯点头。
“确实俗气。”
王安风不再搭理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手掌触及到了那一朵金莲之上,触手冰冷。
挪了挪,并不动弹。
这一座大阵处于三千丈高峰玉壶山的里面,阵法根基和玉壶山相连,想要取出来,并不会这么简单。
王安风心中默念佛经,瞳中赤金色流光潋滟。
以如来十力再度尝试,第一次莲花微颤,第二次脚下涟漪扩散,第三次整座山隐隐摇晃,莲花被王安风直接扯出来,后退三步,每一步都狠狠地踏在了气机湖泊上,在原先澄澈如明镜的湖面上踩出数道裂缝。
王安风稍微松了口气。
正在此刻,在他手上,先前半开半闭的莲花突然绽放。
冰冷褪去,无尽烈焰气机从莲花上升腾而起,旋即直接涌入了王安风体内,金钟罩瞬间升腾而起,旋即就发现,这种烈焰般的气机,似乎天然克制仿佛金刚体魄的金钟罩,居然层层退败。
王安风本能调动气机,顾不得其他,只留下神兵神武自然庇护自身。
若有杀机动,则自然应对,自身意识已然被那夺金莲拉扯,陷入了更深处,无尽烈焰气机仿佛发现了更适合自身生长的土壤,猛地爆开,就要将他笼罩其中。
神武剑动。
在此之前,已然有数十道银光骤然炸开,旋即瞬间在空间种切割撕扯出了成百上千道丝线,将金莲气机全部笼罩其中,为王安风分去了部分压力。
旋即一根根银针直接落在王安风身周穴道上。
这一招出手,暗器手法已经顶尖翘楚,能够封锁气机,更是阵法一道的手段,而落针处更是稳准快,未曾干扰到王安风本身对抗神兵气机的同时,将贸然入内的气机分割。
其中展现出的手段,暗器,医术,奇门,阵法,内功全部是顶尖水准。
有在某一项超过她的,此刻也无法比她处理地更好。
将气机封锁之后,梦槐君似乎松了口气,俯身下去,蹲在盘坐下来的王安风前面,皱眉凝思,伸出右手手指,触碰了下王安风的额头,迅速收回,白皙指腹上面一阵灼热,皱眉呢喃
“好烫,阴极而阳生,天地之理,可为何会找上你”
“难不成我看,至阳之体,纯阳内功,阳刚路数外功,怎么还有极强的烈性灵药的残留龙气”
少女呢喃。
“火里栽金莲,火里载金莲。”
“凡火比不得气机,气机又如何比得过这样的火你这一次算是主动送上门来了,还好根基足够,大约不会有事,不过苦头少不得要吃吃了。”
她视线垂落,蹲在王安风前面,右手伸出来,顿了顿,左右环顾看了看,手指小心翼翼戳在王安风脸颊上,陷下去一点。
“咳,阁下”
“神武府主府主听的到吗神武府主”
“藏书守”
“王安风”
“”
“安风”
“好久不见。”
已然通灵的神武剑低声剑鸣,主动调转剑身,倒插入地面之中,只是鸣啸两声。
梦槐君微笑,褐瞳流光溢彩。
王安风似乎受到了外界的反应,眉头紧锁,口中呢喃。
“水水”
梦槐君怔了怔,旋即发现,似乎是天下至阴至寒处的奇火百八辈子没见过和自己那般契合的身子,打算豁出去了不管不顾在王安风体内安家,烈焰直接在体内爆发,就算是至阳至刚的体魄也有些扛不住。
王安风双目紧闭眉头紧紧锁住,额上渗出汗滴。
身为金刚不坏的体魄,嘴唇居然彻底干裂。
“水”
梦槐君下意识一模腰间,没能摸到熟悉的酒囊,方才记起这个身份并不好酒,而身为轻易上天门的武者,寻常时候并不需要饮水,她看着王安风唇角,后者似乎颇有一分痛苦,又呢喃了一声水。
梦槐君左思右想,伸出右手,将王安风扳倒,少年头枕在她膝盖上。
双眸抬起,即便是现在这一副木然呆板的面容,亦是柔和许多,右手手腕处割出一道不大的伤口,凑在王安风唇边,轻声开口。
“上次欠你的了”
“呆子。”
草原辽阔,一望无垠,玉壶山伫立于北地,许许多多的草原牧民已经熟悉了一抬头就能够看到那座冰雪剔透的圣山,这是祖祖辈辈,多少年都没有变化过的景象。
今日却有一道淡金色光焰圆环,从山峰之上徐徐扩散。
云雾被蒸腾,天地明净。
冰川融化,汇聚成河流,水位瞬间暴涨。
一时间数千数万人跪倒在地。
赫连磐方才带人过来,位置更近,所以也能看得更清楚,他茫然无措抬起手来,掌心接住了白色的飞雪,冰雪在掌心中融化,一股冷意就从皮肤上面沁入了骨子里面,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原本要一直走到玉壶山山腰才能看得到的苍茫白雪下了山来。
风雪中依稀看到有一大一小两道白衣而来,足以将江湖上气血如牛的武夫冻死的冰冷天气,于这两人并无半点影响。
徐徐下山,然后穿过僵硬如木牛的两位四品高手,穿过草原,从赫连磐的旁边穿过,穿过五十二名身披重甲的铁骑,渐渐远去,而风雪不停。
赫连磐许久才回过神来,心脏仍旧疯狂跳动不止,抬眼往前看,骤然看到三千丈玉壶山上,风雪消止大半,仿佛连带着给那两个身穿白衣的男人带下山来。
恍惚间突然听的有人随口发问
“可曾听说过三十年前对赌人事情”
赫连磐无意点头。
风雪骤然席卷,转瞬即散,五十二骑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战马嘶鸣不止,过去数十息后睁开眼睛来,见到烈马背上,只剩下了无头尸体还死死抓着马缰,尽都骇然失色。
距此已经五十里外,眉清目秀的白衣少年手上抓着个茫然头颅。
掌心全是鲜血,随手扔下。
看了一眼南面的方向,又看了看北边儿的王庭,满脸迟疑。
这一日许多人看到了一大一小两白衣,朝着中原而去,一步一步,满脸都是纠结迟疑的神色,一步三回头,惹人发笑,可每走一步,就直接从那些牧民的眼里消失不见,再度出现,已经在极远之外,众人跪拜如敬神灵。
此去三万里。
身后苍茫大雪汇聚如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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