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博简笑了笑,道:
“陆家是士族,自然是看不起这些铜臭味道,可是门下学子吃穿用度都是花费,能有些商号在手也算是不错,若是老先生有心,等到吴家人退出了这城之后,陆家自然可以最快时间入手。”
“否则吴家一去,那些商户大族争来争去,也弄得城中交易波动不定,也不是什么好事情,老先生德高隆重,恰好可以协助下官免去这一场纷争,下官也承老先生的情。”
艾博简说话颇有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陆元明心情好转不少,抚了抚须,没有直接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之后七日时间,在艾博简明里暗里的示意,以及各大商户的打击之下,吴家的人最后垂死挣扎一番无果,狼狈地离开了景丰城。
虽然仗着家族数十年积累,往后的日子还算是衣食无忧,却远不能和当年一地豪强的身份比拟。
而陆家在有艾博简背书的情况之下,早早出手,拿下了最有价值的几间商户。
因为陆元明虽已经致仕,但当年毕竟身为从四品官员,人情关系不像当年那么热络,倒也还在,没有人敢说些什么,其余各家极默契得做出了退让。
之后只要过上一年时间,以契约缺失为名,要求官府重新订立商契,就能够将吴家原本的产业彻底吞入肚中。
第二日。
陆元明坐在自己那幽静小院子里,身前有柔嫩美人沏茶,右手转着那两颗新的青眼狮子头,心情相较前些日子已经好转不少。
能够让家业扩张如此,就算是他再碎掉两颗青眼狮子头,又有何妨
茶才沏好,陆元明长子直接从门外慌张闯入,口中道:
“爹!大事不好!”
“大事不好啊!”
陆元明皱眉,转好的心情有些败兴,挥手让那美人退下,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口热气,才淡淡道:
“何事如此慌张”
“每逢大事有静气,几十年的养气功夫,都扔到狗身上去了吗”
陆元明长子陆玉山人如其名,是个如玉般的书生,心思沉稳,读书没能够读出多少的圣贤道理,却是个真正的聪明人,颇受陆元明看重,此时却失了平素里沉稳如山的素养,顾不得礼数,急急道:
“此番事大。”
“爹,咱们刚刚入手的商户,已经有人拿了商契过来,说是从吴家那里得来的,还找了官府的人,要求再重新订一次商契。”
“现在一堆人都堵在路口上闹着呢!”
“爹,还要劳您出面,压下这事情……”
陆元明一懵,这两日能够拿得下这吴家的基业,他可是花费了许多力气,使得其气象更胜往昔三分,现在眼看着就走上了正轨,怎么就出现了‘正主’
这是要直接来摘桃子啊。
难道说吴家根本就没有丢掉商契,只是使了个障眼法的计策,背地里把这商契卖了个好价钱,看着城中各大家族争抢不休
还是说偷了商契的大盗竟然如此大胆
心中念头转动,陆元明面上却还是颇为沉稳,顿了顿,想到一事,缓声问道:
“来的是哪一家的人”
“马寿他们不还在那里守着你担心个什么劲须知越慌越乱,越乱越容易败下阵来。”
想及马寿,陆元明心中安稳许多。
此人是他当政的时候招揽的客卿,一身武功出身名门,枪法更是从军中磨砺而出,足足有六品巅峰的火候,放在军中也当是一员宿将。
若是能在厮杀中立下战功,被封为五品将军也未可知,只是当年他救下了马寿一家老小,这原本的军中将领才愿意听命于他,等到他致仕之时更是从军中请辞,只跟在了他身边。
此次事情要紧,马寿带着七八名招揽来的客卿武者已经守在了商户那边,就担心有谁来闹事。
陆元明抿了口茶,眸中浮现些许异色,意有所指,道:
“这些人或许是贼寇,手中商契大约是伪造。”
“让马寿将其擒拿。”
陆玉山面上神色都有些发白,嘴唇动了动,道:
“来的是一名持枪武者,后面跟着一百覆甲力士。”
“马寿带着人上前阻拦,已经被那当先武者一枪戳在地上,若是生死厮杀,恐怕已经被一枪戳死。”
陆元明脸色一白,手掌抖了一下。
手中白瓷茶盏直接跌坠在地。
公孙靖勒马而立,右手持着那柄常用的重枪,气势浑厚,对面商户前面,数人搀扶着一名脸色苍白的高大武者,面有不甘看着跨马的公孙靖。
在公孙靖身后,上百覆甲力士沉默而立,如怒潮一般。
旁边官府中人手中正握着一叠商契,和周围商户核对。
公孙靖要求重新定一下商契,却非但没有对于这些商户严加苛刻,反而将原本每年缴付吴府的财物下调了一成,让闻讯而来的许多商户松了口气。
反正自家做自家的生意,只消每月里将一成货物收益上交上去,上面是谁,是吴家还是陆家,也没有什么干系。
这事情原本需要吴家的人在场,可是先前在县尊的施压之下,吴家人早已经离开了景丰城,自然没有办法来这里。
商契重订有条不紊得进行。
公孙靖下马持枪而立,看着眼前的大商户,神色平淡。
事情已成定局,方才朝他出手,反被一枪戳在地上的男子被人搀扶着离开,看着他,沉声道:
“你,很有胆量。”
公孙靖心中冷笑。
不过是区区一名从四品官员,还是已经致仕的。
在吓唬谁
手中重枪朝着外面一扬,当下冷然道:
“在下胆子一向很大,不劳费心。”
“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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